“贺大人您快请坐。”
黎煊将贺新年接入偏厢之后，便请他落座，同时开始为其沏茶。
而皇甫云亦是紧随其后，在贺御史的对面坐了下来。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黎煊和皇甫云兄弟俩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彻夜不休，在京郊四处寻访的关键人物贺新年，竟然就在侯府门前等着他俩。
看来这位曾经的御史中丞大人，复仇的心是十分的强烈。
人心可用。
“现在的处境，想必贺御史您也已经知晓了。”
待得三人坐定，皇甫云便轻轻端起面前的茶盏，不急不徐的与贺新年商量：“我们兄弟二人，要掀翻聚宝商会，但苦于它的背后势力过于强大，实在无从下手。”
“大家都是聪明人，少侯爷你，就不要绕弯子了。”贺新年根本无心品茶，他的一双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至为阴毒的光芒。
“不瞒御史大人。”
皇甫云闻言，郑重的抱拳一礼，“我们兄弟有胆量、也有实力对聚宝商会下手，只是缺少一个理由。”
“所谓师出有名，则无往而不利。”
“如果贺御史能给我们兄弟一点帮助，那我相信，我们兄弟二人拿下聚宝商会，绝不在话下。”
“我不管什么聚宝商会，我只要曹进死。”贺新年几乎咬牙切齿吐出这样一句话。
“当年的恩怨，晚辈们也基本了解。”
皇甫云脸色凝重，谨慎的说道：“但曹进毕竟是曹贵妃的亲弟弟，当朝国舅爷，让他横尸街头，不太现实。”
“那你们请我入府做什么！”
贺新年闻言，当即一拂袖，不打算再谈。
“贺御史何必着急呢？”
皇甫云呵呵一笑，稳如泰山，丝毫没有起身挽留的意思：“不过当年他施加在贺御史身上的痛苦，我想我们兄弟二人可以让他也品尝一遍。”
“怎么说？”
贺御史转过身来，浊白的眼珠死死盯着皇甫云。
面对这种仿佛野兽一样的眼神，即便是黎煊这样的斩妖人，亦是有些发怵。
把仇恨深埋于心中近二十年，贺新年的灵魂早就被仇恨吞噬，再不是之前那个风度翩翩的燕地八公子之首。
他是一头困在时间长河之中的复仇之兽，此刻的他，早就失去了魂魄，只是那头困兽所留下的、充满不甘的皮囊。
面对这样一头困兽，皇甫云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异色，他只是压低声音，如邪魔一般低语：“我可以让曹进像您一样，眼睁睁看着他毕生最珍视的东西，在面前崩塌。”
“我可以让他的后半生，永远活在贺御史您的阴影之中，不得解脱。”
初春的疾风，吹的紧闭的轩窗啪嗒作响。
沉默像一头野兽，在这座狭小的房间里徘徊了许久。
最终。
贺新年紧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面露哀求之色：“有什么我能帮到两位的？”
“那要看先生有什么了。”
皇甫云暗松一口气。
贺新年，原本作为燕地八公子之首，性格一直乖张，连当朝太子都不放在眼中。
而如今，身心又遭复仇的野火摧残了这么久，谁也不知道他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种人，不可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和他谈判，对皇甫云的智慧和手段是一种巨大考验。
幸好，凭借强大的心理素质，他成功征服了贺新年，使其乖乖成为他手中扳倒曹进和聚宝商会的工具。
直到皇甫云提出要求，黎煊仍旧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要干什么。
扳倒聚宝商会？整死曹进？
但具体要怎么做，只凭着两张嘴在这商量就能办到吗？
“不瞒阁下，我贺新年如今一无所有，只剩下一颗复仇之心了。”
正在黎煊思考之时，贺新年喟然长叹，满脸破败。
在确定贺新年如今的处境后，皇甫云主动站起来，亦是微叹：“一颗复仇之心，足以扳倒聚宝商会，让曹进一无所有。”
“但想要此人的整个余生都活在先生的阴影之中，非《八玄剑》出世，不可建功，”
“八玄剑？！”
贺新年眼神一凛。
“此剑法，乃我兄弟八人的毕生心血。他们七人意外身死之后，我就曾对天起誓，将此剑法埋藏于心中，终生不再外传。”
“那就没有办法了。”
皇甫云无奈地摇摇头：“这世上除了八玄剑，再没有一种道法能让曹进铭记终生。”
“八玄剑。”
贺新年死命攥着拳头，直到乌黑的指甲刺进血肉里犹不自知。
过了很久。
他终是长叹一声，似乎是在与自己的博弈之中，败下阵来：“八玄剑的心法口诀，我早已焚毁。”
“阁下若想要，只能等我重新默写出来。”
皇甫云闻言，脸上并无表情变化，他只是默默的点点头，安排道：“我这就为先生准备纸墨笔砚，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
“皇甫，你这不是趁机敲竹杠吗？”
黎煊跟着皇甫云从房间里走出来后，他才敢小声地与之传音交流。
“这你就不懂了。”
皇甫云却摆摆手：“八玄剑，乃是燕地八公子集百家心法之所长，历时数十年才创作出来的心法总纲。”
“以这门心法御剑，顷刻间便可达至人剑合一的境界，所向披靡。”
“如此完美的功法，随着他的死而消失在这世上，岂不可惜？”
“更何况，煊哥儿你以为贺新年此人，就不想将他们兄弟毕生的心血传承下去吗？”
“只是缺少一个理由罢了。”
黎煊终于恍然大悟，他颔首道：“所以皇甫你看似是在逼迫此人，实际上却是给了他一个留下着作的台阶？”
“是滴。”
皇甫云拍拍好兄弟的手臂，脸色凝重的嘱托道：“等拿到这门绝学之后，你即刻闭关修炼，务必要在聚宝商会倒塌之时，练就三分神形。”
“到那时，我还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我是使刀的。”
黎煊没有去问那个重要任务是什么，这不是他该担心的事情，到时候他自会知晓。
他的心中始终明白自己的首要任务是将实力提上去，为皇甫这个大聪明脑袋保驾护航。
他们一文一武，双剑合璧，才可称天下无敌。
这两人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黎煊现在唯一担心的事是：他如果擅自练了《八玄剑》，会不会走火入魔？如果不会，他的功力又能提升多少？
“八玄剑表面上看是一门剑法，其实是一部心法总纲。”
皇甫云一想到他的煊哥儿即将练就这门不传绝学，嘴角就抑不住的上扬：“此门心法，可将你的周天经脉拓展到极致，并使得纯阳之力贯通全身。”
“到那时，你修行《苍龙七变》和《纯阳无极功》的速度将大幅度提升。”
“如果再配上我费尽千辛万苦给你淘来的天品仙府灵丹，必可一举破境元婴，成就真人法相。”
“到那时，我们才有资格跟我那位长兄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