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吉祥一直拖到华灯初上,才来到华辰的府邸。
沿着回廊往正寝殿走,雕花朱门里透出灯光,她抿抿唇,侧头看了安青一眼:“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就回去。”
华辰坐在外厅的红木桌边,听到门口的对话,侧目斜斜一抬。
门一推,陈吉祥走进来。
看着青年正襟危坐,她有些意外,站住脚,将眼神投到桌子上长剑上,眉毛一挑:
“什么意思?”
华辰瞥她一眼,将右手缓缓放在桌子上,神色平淡,嗓音低缓:
“华玦眼睛失明是我让术士夏尙做了手脚,早晚你会查出来,你上次说过,要砍我一根手指。”
他将手掌摊开,压在桌子上,左手将身前的头发拿起一缕,咬在口中,阖上眼。
陈吉祥一股怒意窜上天灵盖,她面颊涨红,剧烈呼吸。
“你以为我舍不得?!”
华辰背脊挺直,沉默不语。
陈吉祥一把从桌子上抓起长剑,“锵!”将剑抽出,华辰连眉梢都没动。
剑刃压到他的小指上,女孩眸子里冒着火。
随着手用力,华辰的手上已经开始流血。
他喉结轻滚,眼尾缓缓渗出湿湿的泪,将头转向另一边。
陈吉祥的胸膛剧烈起伏,她死死咬唇,几次想将剑压下去,却始终下不去手。
她眼眸通红,切齿道:
“你恨的不是他,是我!”
“对,我就是恨你!”
华辰转回头,抬眸瞪着女孩:
“我就想用这种方式折磨你,我伤害华玦,你又不忍心对我下手,看到你现在痛苦纠结的样子,我心里痛快多了!”
两人四目相对,陈吉祥接不住他幽怨的湿红杏眸,“哐啷!”将剑扔在地上。
“疯子。”
她转身要走,华辰却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你要走,我就再去整他,想在他身上找到把柄,实在太容易了,母后有的是……”
陈吉祥转身甩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啪!”
没等他站稳,第二记耳光又打上来,华辰的脸侧了过去,他喘息着,手却没有松开。
良久,华辰用手背抹了抹唇角,拉着陈吉祥来到内间卧房的梳妆台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对金钗。
他将手上的血在袖子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将金钗给女孩插在发髻上,轻声说:
“好看。”
陈吉祥默默看着他的举措,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堪堪忍下,无奈地说: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能不能就此收手?”
华辰凝了她一眼,转身走了两步,站在窗前,低声说:“你若对我好一点,我绝不再起事端。”
女孩转眸,沉吟片刻:“你要将夏尙交给我。”
华辰转过头看着她:
“可以。”
“他在哪里?在你府上吗?”
青年缓缓走到她面前:“明早告诉你。”
陈吉祥摇摇头。
“我晚上要回去,我现在从不在内臣处留宿,拜你所赐,没有我在,华玦会噩梦不断无法入眠。”
华辰弯眉蹙起低下头:“我不想匆忙行事,我又不是你的内臣。”
“容不得你挑挑拣拣。”
说罢,陈吉祥伸手解他的腰带。
华辰喘息着抓住女孩的手腕,俯下身想吻她。
陈吉祥挣脱他的手,一把揪住他深棕色长发往后拉,华辰被迫仰着头:“吉祥,你放手,别这样……”
陈吉祥用了蛮力,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拖倒在地毯上,直接跨在他身上压住他,伸手扯开他的白色长衫。
“你等等……”
华辰握住她的腰,想起身,陈吉祥猛地按下他的肩膀,他的后脑重重磕在地上。
“额……”
华辰眼中冒出星星点点的泪光。
陈吉祥并不理会,冷着脸粗暴抚弄他。
华辰吃痛:“吉祥,不要……”
“啪!”“啪!”
陈吉祥眼眸一瞪,左右开弓,华辰脸上又挨了两耳光。
“再动我就让安青进来帮忙。”女孩冷冷说
华辰不敢再吱声,咬唇忍受。
影子在墙上摇曳,疼痛和不适的刺激让华辰很快结束。
陈吉祥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抬脚从他身上跨过去,走出卧房的门。
良久,华辰喘息着坐起身,挪了挪身子靠在墙上,摸了摸唇角的伤,咬咬牙,站起身去了浴室。
很好,几天后她会来补偿自己。
陈吉祥策马回到摄政王府。
悄悄走进正寝,看到华玦已经睡了,她踮着脚去沐浴,然后轻轻爬上床榻,用巾帕擦着湿发。
男人仰卧在枕头上,微微侧着头,修长的手搭在腹部。
陈吉祥借着月光,寸寸凝视他的脸颊。
轻轻叹了口气。
玦,有缺口的美玉。
她不忍弄醒他,在他身侧躺下,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喃喃自语:“都怪我。”
女孩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华玦浓睫微颤,轻轻握住她的手。
翌日,休朝。
过午,华辰的军士果然将夏尙送来了。
客厅里,陈吉祥和华玦坐在桌边,容瑾和安青站在一侧。
夏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冷汗顺着鬓角流下,他抬起细长眉眼偷偷瞅了华玦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华玦浓睫低垂,低声问:“你是怎么对本王下的手?”
“臣……臣没有,当年摄政王吃下的丹药,确实是在那日子时发作,千真万确是巧合!”
夏尙急忙解释:“您若是不相信,我就将按照药方计算的方子写下来,寒大人一看就知道真伪。”
陈吉祥眉心一动。
华辰故意说是他让夏尙做的,让自己暴怒对他动手,苦肉计,这一套玩得比华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撇撇嘴,不吱声。
夏尙忐忑看着华玦说:“您已经服用了扶桑的解药,丹药的副作用都不会发作了,您现在可以高枕无忧了!”
容瑾问:“摄政王不会再有变化了吗?”
“这……”夏尙眼睛快速眨动:“那份丹药,算是臣是无心之举,再无法配齐,臣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真的长生,臣不敢妄言。”
陈吉祥问:“扶桑有长生药?”
“不不,他们也没有成功,只是他们对副作用有有效的解药。”
陈吉祥思虑片刻,站起身:“从此你的命就绑在摄政王身上,他活一日,就保你平安,他若有事就让你陪葬,朕把你送到寒江那里做事,好自为之。”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夏尙连忙叩首谢恩。
陈吉祥带着夏尙出了屋子。
容瑾在华玦身边坐下,轻笑:“或许你真的可以长生,等我们都老去了你还是这个样子。”
华玦哼了一声:“现在只是十年差距,再过十年我若还是这个样子,民众一定会把我当妖孽处死。”
他沉吟,低声说:“你们若是都死了,我一人活着,也是无趣。”
容瑾弯唇一笑,轻轻拍拍他的手臂。
寒江没有搬进摄政王府,陈吉祥骑在马上,心想,要去“补偿”一下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