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觉得自己可委屈了,他这几日都是在家里,表哥也是在家里躺着啊,也没见他说啥。
“废物!”
黄天赐甩袖,“备马车,马上去镇上!”
“为啥啊表哥?”赵阳愣是奇怪得很,“那焕丫到底是有啥神奇的,你非要她不可?”
“说了你不懂!赶紧去备车!”
黄天赐向来不会跟他说这些,这小子就是个蠢的,他也从来不让他接触那么多,以免出意外。
但他没想到的是,赵阳脑子是不聪明,但脾气不小的。
“不去!”赵阳袖子一甩,“我是你表弟,又不是你仆人!还让你整天都使唤我了?”
黄天赐一瞪眼:“你再说一句?”
“再说我也不去!”赵阳来脾气了,“我问你你啥也不说,那酒楼屁大点?要得了几个厨师啊!再说了,焕丫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还没及笄呢,你成天跟她做什么对?”
赵阳想不明白,他其实还挺喜欢焕丫的,焕丫可是他们村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丫头了。
黄天赐一眼就看出这小子在想什么了,他咬牙道:“你脑子疯了你!”
“我才没疯!表哥你别是喜欢人家吧?”
看到他怀疑的眼神,黄天赐被气狠了,口不择言道:“狗屁喜欢!没及笄才有好价钱!你懂个屁!”
“你说啥?!”赵阳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黄天赐。
看到他的神情,黄天赐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他脸色一变,一巴掌拍开赵阳道:“你不去找就滚开!”
说完他就要往外走,却被赵阳一把抓住。
“不行!”赵阳拉住他的手臂,“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走!”
“你脑子疯掉了你!”黄天赐想要把他的手扯开,但赵阳太用力,他一时半会儿也没能甩开。
“我才没疯!”
赵阳紧紧拉住他的手,“疯的人是你!黄天赐,你说清楚!你刚说的话是怎么回事,什么叫没及笄的价格才高?你要把焕丫带到哪儿去?!”
黄天赐真的觉得赵阳疯了。
他狠狠往赵阳脚上踩了一下,怒道:“你脑子有毛病!”
赵阳“嗷”的叫了一声,却还是没松手:“你讲清楚!你是不是跟那些人有关系!”
黄天赐没想到赵阳会说这话,从把赵阳带过去到现在,他一点相关的事情都没跟赵阳透露过,赵阳怎么会知道的?
但他既然知道了,那就留不得了。
黄天赐眼神一变,阴狠道:“你跟踪我?”
“你果然跟他们有一腿!”
赵阳抬手就给了他一拳:“你利用我!还让我帮你抓人对不对!”
已经被拆穿了,黄天赐也不再啰嗦,直接跟他打了起来。
“是又如何?谁让你自己蠢!”
“我蠢?我是相信你!”
赵阳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帮凶!他明明只是想跟着表哥挣钱的!
“那也晚了!”黄天赐被他狠狠一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堂堂黄少,何曾如此狼狈过?
黄天赐狠狠瞪了赵阳一眼,余光瞥见一旁的扁担,眸色一凝,抬手抄起扁担就朝赵阳打过去。
赵阳看他脸色就知道他是下了狠劲的,连忙逃开。
但闪避不及时,那扁担狠狠打在了他的小腿上。
“啊!”
赵阳一声尖叫,面色痛苦地摔在了地上,摔起一阵灰尘。
黄天赐抄起扁担就要动手,转念一想,人若是死了矛头就直直对准他了。
黄天赐抿唇,压下眸子里的杀意,丢下扁担往门边跑去。
赵阳想追,却又动弹不得,眼看人就要跑出去了,他来不及多想,大喊道:“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杀猪一般的叫声终于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只是,他家的院子实在太大,又是靠里面的,等人跑过来时,黄天赐早跑了。
众人只看到抱着腿在地上鬼哭狼嚎的赵阳,也顾不上其他,赶紧把人扶到床上,又跑去叫来了老松叔和徐婶子一家。
徐婶子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打断了腿如何哭嚎暂且不提,且说这黄天赐。
趁着人多跑到了后山,又绕了一路,避开了所有会被人发现的地方,绕到了杏花村的村口处。
不过杏花村村口这会儿没什么人,大家全都跑到赵家去看热闹了。
这倒是给了黄天赐可乘之机。
他麻利的往出口的方向跑,没多久,便看到一辆牛车迎面而来,上面坐着的是个老汉。
牛棚被棉布帘挡着,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黄天赐又仔细看了眼那老汉,是杏花村的人。
他眯了眯眼,直接拦住了牛车,在老汉开口说话之前,一把匕首抵住了老汉的心口:
“送我到镇上去!否则摸了你的脖子!”
老汉一顿,诺诺应了声是。
赶着牛车正掉头呢,棉布帘里猛地伸出一双手,直直钳住了黄天赐的脖子。
咣当!
匕首掉在了地上,黄天赐被人拖进了牛棚里。
赶车的老汉又恢复了那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牛车掉了头,直奔镇上。
牛棚里,黄天赐看清把自己拖进来的人,差点没叫出声。
娘的这运气太差了!
郑铁山笑眯眯地,他也没想到自己运气竟能好成这样!
今儿一早,他叫上几个人一道前往杏花村。
本来是想去找赵阳问问情况的,还没出镇上呢,就遇到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准备回家的李大爷。
李大爷一听他们要回去,便让几人跟自己一道。
郑铁山想得好,李大爷赶车也没人会怀疑,也能降低赵阳和黄天赐的警惕性。
眼看着快进村了,没想到直接遇到人了!
牛车上的那叫一个激动,他们早就将这黄天赐的画像看了百十遍,就是为了发现人的第一瞬间就能认出来。
眼下王八自己跑到锅里来了,哪儿还有让他逃了的道理?
是以,他们故意让李大爷放慢了速度,等着人上了牛车,一个不留神时,直接把人给拉进来。
牛棚里位置狭窄,但绑个人还是有余地的。
郑铁山甚至没给黄天赐一点说话的机会,一个手刀干净利落的将人劈晕了过去,而后用绳子绑得结结实实。
至于赵阳,大头都抓到了,还怕一个小虾米?
郑铁山随手指了两个人,让他们去村里把赵阳带过来,自己则跟着李大爷的牛车,带着黄天赐回了镇上。
花开两朵,这边黄天赐莫名其妙地就被郑铁山抓到了,那边花婆婆抓花老三,却是费了一番功夫。
且说花婆婆在宋天成这里确定了花老三就是从自己伢行里偷人的贩子后,便派人在花老三的住处周围埋伏了起来。
不仅如此,她还特地派人跟着焕丫和宋家,以防花老三出现了他们不知道。
就这样,她也没能找到花老三的踪迹,直到上山的人回来。
“婆婆,花老三没找到,但找到了他藏人的山洞。”
花老五道:“就在距离土地庙不到五里的一座山上,人还在山洞里,我已经让人守着了,一旦花老三出现,马上把人抓起来!”
花婆婆摇头:“先把人给我带回来,花老三自然会出现。”
眼下已经是深夜,花老三不可能深夜上山。
花老五应下,又急忙出了门。
直到凌晨,他才将被花老三带走的三人送回来。
花婆婆看到那三个脸色惨白的人时,眼神越发的凌厉。
三人看到花婆婆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害怕,这怎么说也是救他们回来的人,没什么比死更可怕了!
“先带他们下去休息。”
“是。”
花婆婆看着天边的黎明,阴沉着脸道:“一定要把花老三给我抓回来!”
她要好好审!
“是!”
天色逐渐亮起,也就在焕丫送走李大爷的同时,花婆婆得到了花老三的踪迹——人在幽兰坊。
“幽兰坊?”花婆婆嗤笑一声,“那倒是个好去处!马上把人带回来!”
“明白!”
花老五亲自带队,就很快就到了幽兰坊。
他清楚花老三的性子,留下三人在坊口拦截,自己带着一队人进了里面。
眼下是白天,幽兰坊里很是安静,偶有几个探出头来想要招揽客人,但一看到花老五等人,又纷纷转头回去。
花婆婆的手下,她们才不敢随便招揽嘞,那一个个都是下死手的臭玩意儿。
很快,花老五就找到了线人说的位置,直接带着人闯了进去。
老鸨一看是花婆婆的人,也没敢拦,却是大声嚷了句:“花五爷来了!!”
花老五脸色一变,快速上了楼。
然还是慢了一步,只看到一个人影跳出了窗,直奔后院去。
“追!”
花老五追出去,院子后院就是乱七八糟的巷子,不时窜过的老鼠在垃圾堆里翻找着,恶臭无比。
花老五板着脸在巷子里翻找,还是没找到花老三的痕迹。
这一下,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回去!人还在楼里!”
只是,等他再回来时,花老三早已不见了踪影。
花老五怒极,看着楼下缩成鹌鹑的老鸨,直接下令:“把她带回去,还有这楼里的女人,一个不留全都带走!”
老鸨哪见过这阵仗,连连求饶。
但花老五哪是那等什么都不懂的?直接打晕了老鸨,带着人回了伢行。
至于花老三,在听到老鸨的话后就知道自己这一趟躲不了。
他假装翻墙,又趁着花老五下楼的空挡从后门窜了回来,藏到了后院。
而等着花老五回来找人时,他才成功从楼里跑了出去。
以防万一,他还从墙上抠了一把泥抹在自己脸上,弄得浑身脏兮兮的,才往外面走。
看到花老五把人都给带走时,花老三脸色一沉,这人脑筋啥时候转得这么快了!
眼看自己的相好也被人带走了,花老三眼神一狠,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这一路跟到伢行,花老三清楚花婆婆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也没敢靠近,只敢在边上等着。
他龟缩在墙边,打算等晚上了再进去把人弄走。
他很清楚伢行的作息,也知道花婆婆的习惯,只要掌控好时间,就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期间他还看见花婆婆出去了一趟,不过伢行一直有人守着,花婆婆身边又带了好几个人,花老三清楚自己得不了手,也就没跟上。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晚上。
花老三一天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他忍了又忍,才等到伢行熄了灯。
花老三又等了会儿,直到打更人来了第二次,他才从蜷缩了一整天的巷子里出来。
活动了下身子,花老三绕到伢行后门,轻车熟路地进了后院。
院子里一片寂静,可以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花老三隐约察觉有些不对劲,他皱着眉走了两步,心跳得越发的快了。
不对!
他猛地停下脚步,还是太安静了。
花老三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不为何,他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没有片刻犹豫的,直接往后门走。
但,一切都晚了。
通天的火光骤然亮起,照得他睁不开眼。
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院子里早就站满了人。
站在最前面的,不是花婆婆,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身边还站着里正和郑铁山,还有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最边上才是花婆婆。
这一下,花老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被人下套了!
“这就是花老三?”
那年轻人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阴森。
花老三愣了一下,转身就要跑。
没走两步,就被人狠狠压在了地板上。
年轻人走到他跟前,脚下一个用力,狠狠踩在了他的大腿上。
“啊!”
咔嚓——
腿断了。
花老三疼得脸色惨白,额头满是汗珠。
年轻人见状嗤笑一声,挥了挥手:“把人带回去。”
“是!”
拿着火把的黑衣人把抹布往他嘴里一塞,便扛着花老三就出了伢行。
一如来时,悄无声息。
看到人走了,年轻人才走到了轮椅前,笑着问:“这下宋先生可是满意了?”
宋天成拱手行礼:“多谢县令。”
年轻的县令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末了,他道:“宋先生倒是个有趣的人。”
宋天成垂眸,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