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县赈灾时,您迫于熙王压力交出家主信物,让我动用苏家财富赈灾。”苏时瑾声音冰冷,“我本以为是祖父深明大义,如今才知,您恨我借苏家之力为自己博得美名,恨圣上封我为县主却未嘉奖苏家。”
“你!”老太爷气得浑身发抖。
“恒哥儿欲杀我,是因他听信谗言,认为我杀了他母亲。”苏时瑾步步紧逼,“他这般没脑子,不正是祖父您骄纵的嘛?”
“反了!反了!”老太爷暴怒,“来人!家法伺候!”
“谁敢!”苏时瑾厉喝,“我乃圣上亲封的琼华县主,谁敢动我?”
老太爷脸色铁青:“县主又如何?离了苏家,你不过一个和离妇!你能当县主,也是靠我苏家财富赈灾得来的!”
“既如此,”苏时瑾冷笑,“从今日起,我与苏家恩断义绝!”
“混账!”老太爷举杖打来,苏老夫人急忙去拦,场面顿时混乱。
凌黛见势不妙,悄悄退出门外。
“够了!”一声冷喝,如惊雷炸响。
南宫鸿煊大步踏入祠堂,玄色锦袍翻涌如墨云。
他一把将苏时瑾护在身后,眼中杀气凛然:“苏老太爷好大的威风,连本王的王妃都敢动?”
祠堂内死寂。
老太爷瞪大眼睛:“王、王妃?……”
南宫鸿煊冷笑:“不错。本王明日就去请旨赐婚,苏时瑾将是我熙王府正妃。”他环视众人,“谁有异议?”
苏老夫人最先回神,喜极而泣:“这、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不可能!”老太爷踉跄后退,“她一个和离妇,怎配……”
“闭嘴!”南宫鸿煊声音如冰,“若非看在阿瑾面上,单凭你今日言行,本王就能让苏家万劫不复!”
他转向苏时瑾,目光瞬间柔和,“我们走。”
苏时瑾站在原地,看向祖父的眼神复杂难辨:“祖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唤您。从今往后,我苏时瑾与苏家,再无瓜葛。”
老太爷面如死灰,拐杖“咣当”落地。
走出祠堂,春阳正好。
南宫鸿煊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我该早些进来的。”
苏时瑾望着院中冒芽枝丫,轻声道:“有些事,必须我自己了断。”
她转头看他,眼中泪光闪烁,“谢谢你,鸿煊。”
南宫鸿煊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傻瓜,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春兰的婚事在即,我们得快些准备了。”
苏时瑾点头,两人一道回了惊鸿阁。
……
惊鸿阁内,熟悉的沉水香萦绕。
苏时瑾指尖抚过紫檀木算盘,这是她及笄时父亲送的。
上面的算盘珠子,个个圆润,是上好的乌玉打磨的。
见到小姐回来,嫣然喜笑颜开,忙去端水要给她梳洗。
苏时瑾却喊住她:“嫣然,别忙活了。即刻收拾行李,我们搬回先前的宅子去。”
嫣然惊讶不已,怎么好端端的,小姐就要搬回去?
“小姐,怎么突然……要搬回去?”她小心翼翼地问。
苏时瑾面色平静,好似一点不在意:“我住在这讨人嫌,还不如搬回去!”
话音刚落,春兰正捧着嫁衣进来,她踉跄了一下,手中大红云锦嫁衣落下来。
“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春兰匆忙走过来。
苏时瑾拾起嫁衣,指尖抚过上面精致的莲花纹:“无事,婚期照旧。”
她将嫁衣放回春兰手中:“只是不能从老宅抬你出去了,倒是有些委屈你了。”
春兰眼泪滴落:“奴婢只是一个下人,怎会委屈?若不是小姐,奴婢也找不到这么好……”
“瑾儿!”一声急唤打断了她。
苏继平携何氏匆匆闯入。
母亲腕上七宝手串叮咚作响,显然是听闻消息后,匆匆赶过来的。
何氏一把将女儿搂入怀中,身上淡香笼罩下来:“我的儿,你怎能……”
话未说完,已哭化了妆。
苏继平站在妻女身后,眼眶通红。
“父亲,母亲。”苏时瑾从何氏怀中退出,行了个标准万福。
苏继平扶起她,掌心因常年拨算盘带着薄茧:“瑾儿,为父这就去与你祖父说……”
“不必。”苏时瑾摇头,“祖父说宁愿死的是我。”
何氏倒抽一口气,她知晓苏老太爷偏爱孙子,却没想到竟偏得如此之狠。
苏继平面色灰败:“他老糊涂了!既然你要搬走,为父和你一起搬出去。”
何氏惊愕地看向丈夫,却见他神色坚定,竟无半分玩笑之意。
苏时瑾心头滚烫,父亲总是这般维护她,坚定的心几乎动摇。
“父亲。”她跪了下去,月华裙铺开如涟漪,“女儿今日所言,只针对祖父。您与母亲、祖母永远是我的至亲。”她仰起脸,“祖母年事已高,还请父母留在老宅,代女儿尽孝。”
苏继平转身,背影有些颤抖。
何氏泪如雨下:“你要搬去哪里?你孤身在外,让娘如何放心?”
“岳父岳母放心。”南宫鸿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倚在描金朱漆廊柱旁:“我定会好好护着阿瑾的。”
这声“岳父岳母”,让苏继平浑身一震。
虽然面对南宫鸿煊,他总是有些杵。
可作为父亲,他不得不壮着胆子问:“殿下,当真要娶小女?”
南宫鸿煊站直身子,难得肃容:“明日,我便进宫请旨。”
“小女曾和离过,殿下也不在乎?”苏继平又补了一句。
屋内忽然静无声息,落针可闻。
南宫鸿煊眸光一沉,大步走到苏时瑾身边,当众执起她的手。
“父可知,我为何独独钟情阿瑾?正因她敢爱敢恨,敢作敢当。”
苏时瑾指尖微颤,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有些人不识珍宝,我南宫鸿煊却不瞎,我娶阿瑾定会将她捧在手心里疼。”
“我以南宫氏先祖起誓。”南宫鸿煊声音沉如钟磬,“此生唯阿瑾一人,绝不负她。”
苏时瑾别过脸去,一缕青丝垂落,掩住微微发红的眼角。
苏继平喜极而泣:“好,有殿下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可何氏却仍不安心,她将女儿拉了回来,柔声问道:“瑾儿,你可是真心?”她压低声音,“若为与家里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