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不是哑巴，他只是以前不善言辞，现在好了！”
小童一边将纸藏进胸口袋子，一边踮着脚减轻耳朵压力，嘴上还在不服输地反驳。
“我看你也染上疯病了！”
没一会儿，巷子里传来打孩子的咒骂声。
江蓠直到那张轻飘飘的纸被藏起来，再窥不见一点，才道：“所以，这张字帖，这封信，现在还不是文物……？”
这是第一次，她在当前时间段，接触到并没有变得很珍贵的“文物”。
“文物的阈值从哪里来？”她问。
脚下白光亮起，系统的回答一如既往：【是时间。】
时间赋予历史、艺术、科学价值，成名的主人、年少短暂参悟的情感，时间将一切酝酿，文物因而珍贵。
世载——羲之幼讷于言，人未之奇。
江蓠颤颤巍巍指着手机，读道：“时人目王右军，飘如游龙，矫若惊龙……你怎么没提醒我，这是写书法很溜那位？！”
完全没想到……
小时和长大后的评价完全不一样！
早知道是这位，她刚才不得在书房顺一叠草稿纸？
那书房到处都是！
再不济，她刚才巴掌扇轻一点？
【恭喜宿主完成‘告友人书’心愿，对方满意度100%。】
【获得奖励一：积分2000。】
【获得奖励二：《兰亭序》真迹。】
“《兰亭序》？”
“真迹？”
【对，‘告友人书’阈值足足的。所以帮你升级了奖励，《兰亭序》最后一次出现史记于唐墓中，但后人未得知，实际在战乱中损毁。】
【由于出自同一主人之手，‘告友人书’的阈值能通过系统在时空中收取《兰亭序》碎片，送到当前锚点。】
系统得意洋洋：【包无纠纷奖励！】
江蓠看着总积分5000的屏幕，有种被惊喜砸中的不可置信感，因为……在穿越之前，她就听说过王右军将军的大名！
江蓠回到旅馆，翻开前几天到货的《资治通鉴》冷静一下。
毕竟是系统推荐的“小说”，很精彩。
看了几页，平复下心情后，她先在系统光屏中欣赏了一番完整的《兰亭集序》，看到几处随手被涂抹掉的笔迹时，嘴角微抽。
所以年少的有些习惯，一辈子也改不了……
不过毕竟借着酒兴有感而发，从中透出的疏狂豁达，足够抹除这一两分俗人在意的点。
“千古第一行书！我发了！”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你不会说‘我发了’这种话……】
江蓠没理。
她喜滋滋给《兰亭序》在行李箱同样找了个地方，并再次为系统没有空间而感到可惜。
【系统会将阈值具象化，稍微护着这些文物。不然你以为随你一路颠沛流离，你皮糙肉厚没事，这些文物还没散架是为什么？】
“谢谢您。”江蓠说。
【……】
过了会儿，躺在床上的江蓠又爬起来，小心走到行李箱边拿出《兰亭序》。
【……】
【据我所知，你和王羲之不熟。】
“……”江蓠抽空回道：“熟不了，差了几百年，根本熟不了一点。”
但……
江蓠叹了口气。
“你不懂，系统，你不懂！在咱们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虽然也稳定过一段时间，但小人多呀！”
“那时王右军的真迹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稀缺，连临模本都让人膜拜的地步。”
“你知道吗？一个战败的混蛋收集了上万幅王右军真迹，逃命时全部沉入海底！还有国破的混蛋带着上千幅真迹焚于宫廷……”
江蓠口中的“混蛋”还有很多。
几分钟后，系统不解地问：【为什么都是国破家亡的人？】
“哦，”江蓠面无表情挠了挠下巴，“因为失败者的名声本来就是由胜利者定义的。”
她说是“混蛋”，就是混蛋。
那必将是一个推崇王羲之的时代，在他死后几百年，陌生的国度，年少失怙带来的敏感、自闭、孤傲经年累月伴随，在后代史书上经由时间镌刻，成为世人口中能言善辩的王右军将军，唯一不变的是那份存于字里行间的倔强。
时人爱屋及乌，在又一次修撰史书时，因为每代当权者各执一词，越来越多的真相在历史中飘摇，渐渐深埋在时间长河。
江蓠：“《资治通鉴》也会带着编纂人的主观意向。”
【睡吧。】
“我们那儿有个整理晋史的编纂，打听到有个大学士推崇王羲之，修编的时候就根据对方癖好删掉了一些诸如妻室糊涂账、父战败等内容。”
【……然后呢？】
江蓠嘿嘿一笑：“睡觉！”
【……】损货！
一夜好眠，翌日喂完狗，楼下传来村长说话的声音，几个面貌改变、但江蓠还是一眼能认出的人正在和村长说话。
异事局那几个。
嗯，吴力刚戴假发了。
还有一个带佛珠的光头……异事局光头真多。
江蓠看了两眼收回视线，从行李箱拿出一罐羊奶粉，舀了一勺塞自己嘴里，又舀了一勺放到空盘的狗碗里。
“补补，狗蛋，吃吧。”她一脸慈爱。
时间差不多，等楼下村长带着那帮人走远，又一个人来到小旅馆楼下，朝着二楼窗户喊了一声。
“江小姐！”
江蓠探头，是她那个198两天一夜的便宜导游。
导游肤色又黑又黄，20上下的年纪，被身上那件黄马甲衬得头发也飘着几缕枯黄。
“江小姐，咱们为什么要到这片林子里来？”走在昨天的路上，自称小黄的导游不解但配合地在前面领路，“这里很多动植物都有毒，你的服装并不适合……19块9一套一次性防护服要吗？”
“……来一套。”
到达昨天的地点，雾开始变浓，小黄皱眉扇了扇空气：“江小姐，既然到这片林子来了，蘑菇采不采？采蘑菇工具29块9，来一套？”
“……来。”
江蓠挎着篮子，篮子里是小锄头和手套，目视着前方又一次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
“江小姐……灯要不要？”小黄在黄马甲里窸窣翻动。
“这次只要9块9。”
一分钟后，江蓠提着小油灯，一路走走停停，愣是采了半篮子蘑菇，小黄在旁边提醒：“江小姐，你还要进去吗？你要去探险吗？”
“……”
【前方三十米！】
变三十米了？江蓠眯起眼看向旁边在说话的导游小黄，进来后，因为要采蘑菇，后面的路她都是跟着小黄走的。
江蓠：“……探险工具多少钱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