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黑市彻底褪了白日的烟火气,货摊收得干干净净,木板、麻袋在路边堆成沉默的影子,风卷着废纸掠过空荡的摊位,发出细碎的声响。
李海波的身影在阴影里穿梭,脚步轻得像片飘叶。他脸上的易容堪称鬼斧神工——眉骨被巧妙垫高,下颌线条磨得更显方正,连眼角刻意做出的纹路都透着股常年混街头的糙劲儿,任谁撞见,只会当他是个收摊晚了的小商贩,绝想不到是另有目的的李海波。
“顺风耳”异能无声铺开,如一张细密的网罩住整个黑市。除了远处茶馆飘来几缕刻意压低的交谈,再无人声——大部分摊主早揣着营生钱回了家,连惯常游荡的扒手、闲汉都没了踪迹。
李海波没心思理会茶馆里的交易,他的目标只有东丸杂货铺。
杂货铺的门紧闭着,他没急着动手,先用异能细细探听:屋里只有一人,呼吸平稳,该是守夜的伙计。可异能扫到深处,却意外捕捉到不同的动静——铺子地下竟藏着间不小的密室,里面有个人正窸窸窣窣地忙活着,动作细碎又急促。
一家杂货铺竟藏着密室?李海波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金属罐,接好橡胶管,对着门缝轻轻一挤,无色无味的迷药便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不过十多秒,屋里的呼吸渐渐变沉,彻底没了动静。
开门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只见他双手往门板上轻轻一按,“?”的一声轻响,整扇门竟凭空消失——被收进了他的随身空间。
屋里只点着盏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一个穿和服的男人趴在桌上,正是守夜的伙计。桌上还放着半瓶清酒,显然是守夜时贪杯,醉得沉了。
李海波没碰他,也没有去拿货架上的武器,而是径直走向里屋。密室的入口就在最里面。。
李海波伸手推开那扇半掩的门,里屋一片浓黑,只有墙角那处被挪开的柜子底下,地板被掀开了,露出一个不小的空洞,空洞里透着一缕微弱的光。
他脚步放得比猫还轻,他凑到空洞边。下面是陡峭的木梯,梯级被磨得油光锃亮,显然常年有人上下。
微光里能看见个模糊的人影,正蹲在地下室中央的木箱前忙活,手里还拿着把铁锤,“叮叮当当”地敲击着什么,动作间带着股子狠劲——是东丸杂货铺的老板。
“顺风耳”捕捉到老板的低语,带着浓重的东洋口音:“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存了几个月的收获,只要把他们都运回东京,本土的那些有钱人一定会很喜欢!”后面的话被他狠狠砸了下木箱盖的闷响盖了过去。
李海波盯着那道微光,指尖在掌心掐出了印子。“顺风耳”早已将地下室的动静收得一清二楚——除了铁器碰撞的脆响,还有纸张翻动的窸窣,混着木头被重物压出的呻吟。
他抓住木梯边缘轻轻往下探,马灯的光从梯缝里漏下来,照亮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地下室比上面的铺子宽敞一倍,靠墙的铁架上码着半人高的军火:步枪的枪托泛着深色的漆光,手榴弹的木柄成排竖放,连角落的麻袋里都露出几捆金灿灿的子弹。
但更扎眼的是另一侧的木架——上面层层叠叠摆着的,竟是些装在锦盒里的古董:青花瓷瓶的瓶口闪着温润的光,卷轴字画的轴头镶着玉石,最顶上那幅画的边角露出半只丹顶鹤,看笔触像是古画。
老板正蹲在中央的木箱前,手里拿着铁锤铁钉,正在给这些古董装箱。
李海波的呼吸沉了沉。他在码头见过被日本人运走的箱子,当时只当是普通货物,现在才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些被搜刮来的宝贝,要被这些强盗偷运回东京去。
“砰!”他没再犹豫,纵身跳下木梯,落地时震得地面发颤。老板吓得手里的绢画掉在地上,猛地回头,看清来人时,脸上的贪婪瞬间变成惊惶,手忙脚乱地去摸桌下的短枪。
“你是谁?!”老板的东洋口音因为紧张变了调,手指刚碰到枪柄,就被李海波一脚踹在胳膊上。
短枪“哐当”滑到军火堆里,他自己也撞翻了身后的木架,几支长枪掉落下来 砸在他的身上。
老板艰难地爬起来,突然抄起身边的步枪摆出一个标准的拼刺姿势。“什么人的干活?竟敢袭击大日本帝国的商人!”
“看来是当过兵的 ,那就不能放过你了!”李海波抄起旁边一根铁管。
马灯被撞得晃了晃,光线下,更多的古董露了出来:三足的青铜鼎,玉雕的貔貅,还有些古籍散落在木箱边,封皮上的篆字已经被磨得模糊。
“这些东西,不是你能带得走的。”李海波的声音像淬了冰,铁管指着老板的眉心。
老板却突然狞笑起来,嘴角淌着涎水:“你懂什么?这是大日本的战利品!等运回去,我就是东京最富的人……”
话没说完,李海波的铁管已经砸在他手边的木箱上,箱盖应声裂开,露出里面叠着的《清明上河图》仿本——虽然是仿品,也够寻常人活几辈子了。“战利品?”他冷笑,“是你们抢来的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