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内。
两人都穿着白色防护服。
赵文石看着旁边的男子。
和他身上同款的防护服，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好看，芝兰玉树，脸上的防护工作也做得很到位，只露出一双黑色宝石般的眼睛。
“我听说楚医生的情况不太好……你不陪着他吗？”
赵文石很想直说。
楚敬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咽气了，他不希望格夏错过他的最后一面。
“先做完重要的事吧。”
这项研究赵文石研究了四年。
格夏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慢，一开始她也不着急，也没有想要插手研究。
毕竟如今的局势对他们来说并不紧迫。
但是现在，她想要加快进度。
“怎么又不对？”
数次的失败让赵文石脸色变得很阴沉，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崩溃又焦躁。
“是比例错了，还是不应该用这个成分？可明明我先前的设想都是顺利的……”
格夏看了他一眼，在其中做出些许调整，“是顺序错了。”
格夏帮他做了一些改正，但之后的验证还要他自己去做，赵文石本来就是这方面的专家，格夏稍作提点，他就瞬间恍然大悟，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不过随后就是浓浓的震惊，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格夏。
格夏说来帮忙的时候，他只当是儿戏，不过这四年的交情，已经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但是她好像真的是来帮忙的。
她不仅懂。
而且，所掌握的知识似乎超过他的想象。
颜老师，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神秘。
…
格夏一直到深夜才回到楚敬的房间。
没想到楚敬还没睡。
听到脚步声，他艰难地翻了个身，留给格夏一个冷漠的后脑勺，不用问都知道是生气了。
格夏皱着眉头，“怎么还不睡？不是说了不让你熬夜？”
楚敬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冷哼，“是啊，我又不像某个大忙人，白天晚上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估计等我尸体凉透了，那人还在外面逍遥呢。”
格夏在床边坐下，戳了戳楚敬的后背，“谁去逍遥了？我办正事的。”
楚敬知道她和赵文石在一起，沉默了几秒，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短短几日，他看上去又瘦了一些，眉眼显得更加深邃。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格夏的手。
“不能陪我吗？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格夏抬眸对上他的目光，他湿润乌黑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慌。
格夏顿了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等办完，剩下的时间都陪你。”
楚敬甩开她的手，“那你还能陪我几天？”
格夏见他不高兴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楚敬早就困了，只是为了等格夏才一直没睡，如今见到格夏一面，困意席卷而来，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睡着之前，他模糊之间看到格夏撑着下巴在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又不知怎么了，突然想起来白天在房间里看到的一封没写完的信。
是格夏写给林小虎的，信里的内容也是她一贯的风格，言语简洁，大多是嘱咐和指点，似乎林小虎往后一辈子能遇到的困境她都预想到了，信里提到了生日礼物。
楚敬知道格夏已经准备好了林小虎今年的生日礼物……
可林小虎的生日，还有四个多月。
她这个样子，倒是像是要出远门。
又或者，像是准备身后事。
毕竟他可不陌生，因为他也给格夏留了一封信，等自己死后会有人交给她。
想到这里，楚敬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应该不会吧。
…
林小虎和顾意蕴又一次休息回来。
一大清早，格夏身着考究的礼服，早已在门前等候，她回头打量二人，见他们衣着得体，这才微微颔首。
“走吧。”
顾意蕴和林小虎难得穿得这么正式，都有点不习惯。
“爹，我们要去哪？”
“认爹。”
两个字差点把林小虎砸懵。
“我不是有爹吗？”
经过格夏一番解释，林小虎才明白今日将举行认亲仪式，他将认冯大帅为养父。
这位冯大帅，正是如今云城权倾一方的人物。
格夏也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冯大帅膝下无子，一直在物色合适的继承人。林小虎的天资与实力深得冯大帅赏识。而有了冯大帅这座靠山，林小虎未来的路将更加顺遂。冯大帅虽未老迈昏聩，但已不复当年勇武，急需有人继承衣钵。
林小虎抿着唇，心里说不出是乐意不是。
他心里只有颜景一个爹爹。
可也知道格夏是在为他打算，多了一个冯大帅养子的名头，对他百利无一害。
林小虎最后叹了声气，“我知道了爹爹。”
林小虎没想那么多，格夏身为父亲一直对他的未来计划长远。
但顾意蕴敏感察觉到不对，一路上眉头深深皱着，很怀疑其中另有缘由……比如会不会是冯大帅威胁了她。
不过等来到冯大帅府上，顾意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颜先生。”
冯府的下人对格夏毕恭毕敬，还没进大厅就看到匆匆走来的冯大帅，往日严肃威严的脸带着热情的笑容，让人怀疑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酒席中，林小虎一直在和冯大帅交谈，他因为年纪小，面前放着的是茶水。
顾意蕴比林小虎年长两岁，如今个头已经比格夏还高，再加上性格成熟，半点没有孩子的幼稚，坐在那儿打眼一看，眸光内敛，流转之间带着几分深不可测，一下就引起了冯大帅身边那些属下的好奇心。
顾意蕴认出其中的副官和副将都是冯大帅的左膀右臂。
“小哥，我听说过你，你今年才十六吧，上次以一己之力杀了R国七名敌军的是不是你……”
得到顾意蕴点头，他们夸赞真了不起，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
接着就开始让顾意蕴陪他们喝酒。
顾意蕴看出他们眼中只有欣赏没有敌意，拒绝的话难免让人尴尬，一时间有些犹豫，下意识看向对面格夏。
格夏气定神闲，看了他一眼，仿佛没有看到他眼里的求助。
顾意蕴这就明白她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