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师傅，我给你凑整，一共五千，你数数？”
江老板乐呵呵给滕师傅五千块。
四十五的滕维存不相信，这钱真是从何经理手里结来的？
“江老板，是不是你帮我提前垫上，后面你再跟何经理慢慢要。”
何经理手里有江老板十几万货款，加进去这几千块也没什么大不了。
江山知道滕师傅有这般疑心，他的货运单和财务办公室开的收据一并递过去。
“滕师傅，你看清楚，我帮你垫了130块凑整。”
滕师傅看完一沓签了字盖完章的财务手续，这才相信自己两年要不回来的钱，被江老板帮忙要回来了。
“江老板大仁大义，说话算数，太好了，这下我能安心好好过个腊月正月。”
江山盯在他脸上半天，等他再表态。
可老滕同志眼睛盯在货车上，看一箱子一箱子菜码进车厢。
江山撇嘴，提醒他。
“滕师傅，你也要说话算数，你答应我的事，你别忘了。”
滕维存这才反应过来江老板等他表态，赶紧再答应一遍前面的意思。
“那肯定嘛，我现在就是你江老板的司机，跟夏京京一样，你说跑哪儿我就跑哪儿，你说拉什么货我就拉什么货，再不听他姓何的吆五喝六。”
滕师傅当江老板手底下货运司机，就得撇开供销社这一摊子。
心里想的一些意思，这会儿跟江老板再说一遍。
供销社的这辆货车，他不用开来开去。
江老板你也买一辆东风大卡，一车黄瓜箱子拉去西京交货。
凭什么让姓何的在中间赚五毛钱差价？
滕维存以为江老板现在就去兰城汽车城，开一辆东风卡车回来给他开。
“滕师傅，现在还不是时候，供销社的这辆车子你继续开，我的货你帮何经理继续拉，我答应了顾镇长，他手里的二十万斤收购指标要完成，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滕维存撇撇嘴，对顾镇长有二十万斤收购指标很不屑。
“江老板，你没要上面的拨款，你不走统购统销路子，干么还考虑他们？白白让他们赚走五毛钱差价？”
何经理给一块五出棚价，拉二十万斤去西京两块钱交货，赚中间五毛钱差价。
滕维存心想，他当了江老板的司机，拉一车菜直接跑西京两块钱交货，这中间的五毛钱差价就是江老板自己的。
五毛钱差价，一车就是一万多块，可江老板居然不在乎，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辆东风货运卡车十五万八，江老板你又不是买不起。
滕师傅又问：“江老板，那你给我一个确切时间，啥时候我能彻底脱离姓何的？”
“腊月正月过完，到了三月，你跟供销社解除货运劳务合同，就是我的司机了。”
滕维存掐指一算，还有两个月半。
到时候何经理又欠他一千五百块。
到时候跟供销社要账又是破烦。
滕师傅将心里的这个破烦压在心底。
不管怎样，江老板怎么安排怎么来。
滕维存再看一眼财务签的手续，眉头一皱问：“江老板，这不是小魏姑娘的签字，财务室换人了吗？”
江山眼睛斜过来，很疑惑：“滕师傅，你也惦记着小魏姑娘？”
“江老板你别瞎说，我就是随口一问，小魏姑娘长着漂亮脸蛋，被何经理拨过来拨过去随便摆布，其实挺可怜的。”
江山点头，小魏的处境，供销社的货运司机们都清楚。
滕师傅叹了一口气。
“江老板，我听说何经理心理变态，他把小魏带去让别人睡，他在旁边偷看拍照。”
说完这话，滕师傅又摇摇头。
这也是他想摆脱何经理的一个原因。
江山心里一沉。
如果这种状况是真的，小魏怎么受得了。
那天晚上，如果江老板跟别的混蛋老板一个德行，跟小魏滚了床单，何经理会推开门进来看，拍个照什么的。
滕维存嘴里还咕咕叨叨。
“江老板，不知道小魏是怎么受住的，她有个堂叔是魏校长，可魏校长也没办法啊，睁一眼闭一只眼，到底不是亲侄女。”
他跟江老板瞎聊天而已，关他什么事。
装黄瓜装青椒的箱子装起车厢，他带着一个小伙当副驾当徒弟，开出七百户村，让何经理赚五毛钱差价。
这两天，供销社名下装五万斤菜出村。
魏家地煤矿打来订货电话，江山怕自己接不上。
一根电话线扯到1号菜棚跟前，杆子上绑一个木箱装这台座机，随时有人接。
刚打发走滕师傅，李旺军接到了宇科长的电话。
他一个手捏着话筒，抬起下巴朝这边喊。
“山子，你过来接，他说他是魏家地煤矿的宇科长。”
江山走过去接上话筒。
“喂，宇科长，啥时候发车过来？”
“江老板，我在你的菜铺呢，你能不能下来，我跟你当面说。”
江山呵呵笑。
“宇科长，你不是要订一万斤菜吗，你说清楚要多少黄瓜，多少青椒，啥时候拉，我给你留着。”
江山的意思，宇科长在电话里说清楚就行了，自己就没必要下去了。
村里这会儿很忙。
要给大家结十二月底的工钱。
“江老板，我不单说拉一万斤菜的事，还有别的事电话里说不方便，你最好下来一趟。”
江山放下电话，叮嘱李旺军给大家发好这一月工钱，守好咱电话。
要有别的客商来拉菜，给他们做好解释。
江山跑一趟县城。
四十分钟后，小车停在鼓楼西街江山菜铺门口。
宇科长看上去很着急。
“江老板，五千斤黄瓜，五千斤青椒，装二十斤的箱子刚好合适，我们矿区的车子明天去你们村拉货。”
“宇科长，这不是拉煤，货车前后左右挡稻草帘，用厚一点的棉毡篷布盖顶子，别让装箱子菜冻掉。”
宇科长点头。
“江老板考虑的很周到，货款两万块我先给你付了，我有别的事跟你商量。”
江山稍稍有点疑惑。
“宇科长，什么事儿不能电话里说？”
宇科长看一眼出出进进买东西的顾客，觉得站在江山菜铺门口说话不方便。
“江老板，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
“进里面院子说。”
宇科长被江山领进菜铺小院客房，坐在火炉边，给他熬一罐滚茶。
“江老板，昨天下午两点，何经理找我去了，他问你有没有去找魏树红，我说你没找她，你是跟我谈卖菜的事。”
江山立马听明白。
何经理怀疑江山去魏家地煤矿找宇科长，是冲着魏树红去的。
宇科长挡住了何经理的怀疑。
“宇科长，你为什么要帮我挡住何经理？”
“江老板，何经理要干什么我看不出来？
他哥当你们安泰县的县长，要走了我们单位小魏，这事儿就不对，我是人事科的人，当时我就一肚子火，你是没看何县长那个嘴脸……”
说到这里，宇科长赶紧刹住，看江山一眼。
话赶话口无遮拦妄议安泰县领导不是宇成龙的脾气。
“江老板，我今早也去了永新乡大庙村，小魏被他们接出去了。”
江山眉头一皱，没想到宇科长是说魏树红。
“小魏被人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