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确实会不能够理解苏念这种人。
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对别人造成那么多伤害之后,怎么还可以恬不知耻的上门堵她,说是求情,实际上仍旧没有知晓自己错在何处。
哪怕她姿态放的够低。
实际上也只是后果自己无法承担,权宜之计罢了。
温迎的不留情面,让苏念神色僵硬了好一阵。
原本被强行压在心中的怨怼,又开始泛滥。
可她不得不忍下,嘴唇在抖,哪怕痛恨眼前温迎的故作姿态,也只能放软态度:“我知道你恨我,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只要你能够作为当事人不深度追究,温迎,不管你信不信,我并不知道那代码是你的,我只是……”
她甚至自己都说不出所以然。
只是一念之差?只是迫切地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是代码吗。”温迎讥讽地看着她:“看来你们母女半分没有反思过自身真正的问题,直到现在还在投机取巧不知悔改,当年何粟诬陷我母亲,害得她饱受骂名,偷走属于她的荣誉,害她不能顺利毕业,让她未婚夫退婚,
何粟趁虚而入想要代替我母亲,又煽动无数人攻击谩骂她,让她患上抑郁症,让她害怕与人交际,不得不暂时性放弃学业和理想,被人蒙骗仓促进入婚姻,走向了消亡,她的人生被何粟毁了,你靠着你那个吃人血馒头妈享受了这么多年优渥生活,明知踩着一条命,配被饶恕?”
这是她第一次,谈论自己母亲的事。
如果,当年何粟没有背刺,没有往死里整母亲,她现在应该是一个优秀的女性,熠熠生辉自信耀眼,也不会因为患病之后,情感缺失被片刻“温情”蒙蔽而被周明康趁虚而入,踏入另一个坟墓。
人生就是如此,一环错环环错。
她甚至宁愿自己没有出生过。
让母亲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直到何粟出国多年,仍旧有每年在海大毕业季给母亲发邮件,发她获得了什么荣誉,办了什么画展,甚至还有苏念录给妈妈的音频,年年笑的单纯无辜问好,最后何粟总会加上一句:可惜你没有顺利毕业,不然就能看到我所看到的世界了。
年年刺激,年年乐此不疲。
直到前些年才消停。
这事甚至是她后来才翻出来的。
她甚至不敢置信,人怎么可以这么恶?
以至于,刚开始知道陆谨川跟苏念牵扯的时候,她才能够瞬间下定决心,义无反顾的离婚。
曾经性格里的温吞犹豫与重感情,渴望家、渴望爱、从小缺爱之下,对感情、对人总归是会甘愿付出一切、奉献自己,受多少委屈都觉得没关系。
那样的她,她自己也不喜欢,可从小经历导致的一部分有缺陷瑕疵的自己又无力甚至害怕去改变,可在那一刻,那样的她被里里外外敲碎了。
焕发蜕变了一个决绝为自己权益争取的人格。
从那刻她才骤然想明白。
她应该为自己活,而不是一味地将期待放在他人身上。
她首先是她,其他的也仅仅是锦上添花。
她不能指责过去那个站在雾里茫然无措的自己,人都是有瑕疵的,她只庆幸,她选择改变了,成就了现在的自己。
她喜欢现在的自己。
苏念看懂了温迎没有余地的表情,她的话,她也深知其中缘由,因为,她也参与过。
可……
“温迎,你在迁怒我,一码归一码不好吗?”苏念呼吸急促了些,试图让温迎当以前的恩怨只是上一辈子的事。
温迎眸色冷漠地看她,讽刺道:“我不是在一码归一码吗?比赛的事,你该坐牢,恭喜啊,苏小姐。”
她说完,没管苏念刹那苍白难看的脸。
转身就走。
苏念这下是真怕了,她下意识还想去抓温迎的手。
温迎这回不会再让她碰到,在此之前,狠狠甩开她。
苏念一下没站稳,趔趄着摔在那边。
温迎居高临下冷眼旁观:“求我原谅,你还不配。”
苏念耳边轰鸣,四周目光全部落了过来。
讥讽的、轻蔑的、唾弃的。
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
这种差距几乎让她发疯,眼底透出红血丝,憎恨地看着温迎的背影。
温迎刚走出大厅。
就迎面遇上了刚刚下车的裴卿言。
裴卿言看着她,笑眯眯地挥挥手:“这是要出门?”
温迎步伐微缓了下,看向她:“裴小姐这是?”
裴卿言指了指不远处那条街:“刚逛过来,想着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你,想着约你吃个饭,我朋友们对你挺好奇的,那些实绩,多少人都是你粉丝呢。”
温迎淡淡一笑,不动声色说:“最近恐怕时间不允许,事情也暴增了,估计是走不开。”
她算是委婉地拒绝了。
裴卿言不介意地笑了下:“懂,理解,那就等你有时间再说。”
恰好,温迎的手机响了起来。
温迎拿出来看了看,随后看着裴卿言指了指手机:“抱歉,我得先走一步了。”
“好,没事,去吧。”裴卿言笑着挥挥手。
温迎没再多言语,与她错身而过。
看着温迎上车之后,裴卿言才双手环着胸,若有所思看着那辆揽胜离开的方向。
苏念惨白着脸从飞玺大厅出来时候,也没想到与迎面遇上裴卿言。
那种女人第六感的警惕和防备几乎立马浮现。
她内心深处,还是不太想得罪裴卿言的。
苏念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现在如此狼狈可笑的自己。
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裴卿言视线轻飘飘落过去:“等等。”
苏念攥紧手指,面颊上已经没有了生机,毫无招架的绝望吞噬了她,让她已经没了任何办法……
她回过头。
裴卿言上下扫视她,最终勾唇:“正好我闲着没事,送你一程?”
苏念赤红着一双眼看她,她当然知道走到现在与裴卿言也脱不了干系,可她也深刻清楚,哪怕知道她也奈何不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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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在与裴卿言分开时。
就接到了何粟那边的电话。
声音都因为激动而破音:“谨川帮忙请的那位律师……拒绝为我出庭辩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