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那些画面缓缓说道
“这是先前我在摧毁遇到的第一座湮灭者祭坛的场景”
我看着众人骤变的脸色,继续说道
“那名湮灭者,不过是一方祭坛的守卫罢了”
万佛宗宗主双手合十的动作微微颤抖,佛珠链发出急促的嗡鸣
“阿弥陀佛,若湮灭者真有此等实力,我等该如何……”
他的声音低下去,诵佛的语调中染上了一丝恐惧。
凌霜阁阁主冰蓝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向来冷静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
“照此说来,我们面对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不错”
“朝郁缕星域袭来的先锋部队,在湮灭者庞大的战争机器中,连蝼蚁都算不上”
“我想,若是湮灭者主力出动,就算是数十个像郁缕星域这样的,恐怕……”
我顿了顿,让压抑的气氛在厅内蔓延
“恐怕以燕某一人,也并非对手”
秦无情握紧断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刀身上的“死”字印记跳动着暗红的光芒
“难道我们就束手待毙?”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甘,左眼的刀疤突突跳动,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惨烈。
“当然不是”
我转身面对众人,周身爆发出强大的气势,暗金色法相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
“正因为知晓敌人的强大,我们才更要团结”
我抬手按在沙盘中央,将代表天璇宗的断剑拔起,剑尖指向投影中湮灭者巢穴的核心
“但我们也并非毫无胜算。湮灭者虽强,却并非无懈可击”
“他们的强大源于对宇宙规则的扭曲,而我们,便要从规则中寻找突破口”
我的话音消散在议事厅凝重的空气里,灭魔圣火透过破损的穹顶洒下斑驳光影,在星域沙盘上投下暗金色的碎芒。
行哲突然上前一步,月白色法衣上的银丝在剧烈晃动中发出细微的铮鸣。
他攥着韩轩断剑的指节泛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沙盘边缘,将标注着天璇宗的微型山脉染成暗红。
“燕兄……”
他喉结滚动,声音像是从绷紧的弓弦上挤出
“小弟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句话惊得赤阳老怪刚送到嘴边的酒葫芦停在半空。
凌霜阁阁主正修复冰棱的指尖骤然凝出霜花,整个议事厅的呼吸声都在此刻消失。
我转身时暗金色符文在袖口流转,却在触及行哲眼底翻涌的惊惶时微微滞涩。
他素来沉稳的面容此刻布满血丝,右耳处一缕头发被烧焦蜷曲。
“行哲兄但说无妨”我轻声回道。
“燕兄今日所见,已是七百界实力的代表”
他的目光扫过厅内众人。
赤阳老怪摩挲着赤霄剑的动作突然停下。
灵植宗女修怀中的世界树种子发出不安的震颤。
“这议事厅中的诸位宗主,也已是郁缕星域屹立数万年的顶尖战力”
他握紧断剑,剑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
“小弟虽侥幸踏入本源境,可面对昨日那些戴着翡翠面具的湮灭者……”
话语戛然而止,记忆如暗紫色的潮水漫过他的瞳孔。
我能想象那场战斗的惨烈。
昨日的天璇宗废墟中,行哲为了拖延时间修复护山大阵,独自拦下三名面具人。
他们举手投足间撕裂空间,释放出的湮灭之力将方圆十里的真气尽数吞噬。
行哲的斩月剑在虚空中划出三十七道星轨,却在对方随意挥出的暗紫色光刃下寸寸崩解。
最后只能以本命法宝硬扛,落得本源震荡、经脉尽断的下场。
“不过数十回合,我便败下阵来”
他的声音低得像是呓语,却在寂静的议事厅中掀起惊涛骇浪。
赤阳老怪的酒葫芦“当啷”坠地,琥珀色的酒液在地面蜿蜒成河,倒映着众人苍白的脸。
“那些黑袍杂碎……”
行哲突然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绝望与不甘
“他们每个人都能徒手捏碎星辰,数以千计的黑袍人汇聚,足以将郁缕星域碾成齑粉!”
他的话音未落,凌霜阁阁主冰蓝色的裙摆突然炸开无数冰棱,将地面刺出蛛网般的裂痕
“昨日我派往侦查的七十二名精锐,无一生还”
她的声音冷得能冻结时间
“他们传回的最后画面里,暗紫色雾气遮蔽了整片星空”
灵植宗女修颤抖着展开一卷残破的灵植图谱,原本鲜活的画面上爬满暗紫色的腐蚀纹路
“这是我宗镇守灵田的长老用生命传回的情报,湮灭者的先头部队,不过是他们用来试探的蝼蚁”
赤阳老怪突然暴喝一声,赤霄剑挥出的火光将穹顶的阴影劈开
“那又如何!难不成要我们跪着等死?”
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却依旧像头困兽般嘶吼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在这交谈之际,行哲却缓缓摇头
“燕兄虽身负规则之力,可面对如此悬殊的力量差距……”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
“怕也是难以护得所有人周全”
议事厅陷入死寂,唯有灭魔圣火在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
我望着行哲,望着赤阳老怪紧握剑柄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望着凌霜阁阁主冰棱间凝结的泪珠。
那是她七十二名弟子最后的真气结晶。
暗金色符文突然在厅内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星芒悬浮在空中。
每一道光芒都映照着众人眼底的恐惧与不甘。
一时间,议事厅内的气氛如铅块般沉重。
我看着众人紧绷的面容,暗金色符文在袖口悄然流转,将空气中凝滞的真气轻轻搅动。
许久之后,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话语裹挟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规则之力,在穹顶下回荡。
“燕某有个问题想问问诸位”
众人像是从沉思中惊醒,纷纷抬头望向我,目光中带着疑惑与探寻。
行哲向前半步,月白色法衣上的银丝微微颤动
“燕兄请问”
我缓步走到星域沙盘前,指尖划过代表各宗的微型标识,暗金色光芒顺着指尖流淌,点亮了沙盘上的灵脉线路
“诸位皆已修行万年有余,在这七百界中,可有何人在修行一途上,无论天资还是为人,都能称得上上之选的?”
这个问题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激起众人眼中的涟漪,又迅速归于沉寂。
厅内陷入漫长的沉默,唯有灭魔圣火透过破损的穹顶,在地面投下跳动的光影。
赤阳老怪突然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喉结剧烈滚动,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地面烧出滋滋作响的浅坑
“要说这七百界,在修行一途上,能入得了老夫眼的,不过一手之数”
他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却字字如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