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门的幽光在残墟之城的废墟上摇曳，如同一盏即将熄灭的灯。
我半跪在星门前，左手搀扶着罗睺的腰，右手死死按住他胸口翻涌的暗物质咒印。
他的头无力地靠在我肩上，青铜戟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每一步都在虚空中留下血印。
内海中，本源与规则之力如濒死的游鱼，在枯竭的灵脉里艰难复苏，根本无法编织出足够坚韧的护体光幕。
“撑住”
我咬牙切齿，感觉喉间泛起铁锈味。
生命盘在丹田疯狂旋转，翠绿色的光芒顺着经脉注入罗睺体内，却连他体表的咒印都无法完全压制。
虚空隧道的入口传来呼啸的风声，那是时空乱流在咆哮，仿佛要将任何闯入者撕成原子。
“别管我……”
罗睺突然抬头，暗紫色的瞳孔中闪过清醒的光芒
“先送黄天的神魂……”
话未说完便再次昏迷，身体彻底瘫软下来。
我骂了句脏话，伸手将星图中蜷缩的神魂光点小心翼翼地护在掌心。
那微弱的光芒让我想起上古战场的磷火，明明脆弱不堪，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时空乱流的风暴扑面而来，如同一堵由星屑和暗物质组成的墙。
我抱着罗睺冲进虚空隧道的瞬间，肩膀被擦过的气浪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生命盘的绿光与规则印记的微光勉强结成屏障，却在风暴中碎成齑粉。
我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沿途的时空乱流如刀刃般切割着肌肤，每一道伤痕都在渗出暗紫色的血。
“坚持住！”
我对着昏迷的罗睺怒吼，自己也不知道他能否听见。
内海中的本源之力突然泛起微光，我拼尽全力抓住这点希望，将其化作锁链缠绕在两人腰间。
前方的亮光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不稳定。
星门的出口在乱流中扭曲变形，随时可能关闭。
当罗睺再次发出濒死的呻吟时，我终于做出决断。
将他护在胸前的手臂骤然发力，借着乱流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抛向出口。
他的身体穿过光膜的刹那，我看见黄天的神魂光点从他掌心滑落，稳稳地落在星图空间里。
而我自己，则在反作用力下向后飞去，眼睁睁看着出口在眼前缩小成针眼。
“该死！”
我猛地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弑神枪残躯上。
枪身符文发出最后的悲鸣，化作勾爪勾住出口边缘的时空乱流。
剧痛从手臂传来，我却感觉不到。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指尖，那里距离光膜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就在虚空之门即将闭合的瞬间，我猛地向前扑去。
肩膀率先穿过光膜，却被门框挤压得几乎变形。
下一刻，整个人重重摔在出口外的星空中，弑神枪残躯断成两截，散落在身旁。
远处，罗睺躺在神殿大门口，胸口微微起伏，而黄天的神魂光点，正安静地漂浮在他掌心。
时空乱流的轰鸣渐渐消退，我躺在星尘中，望着头顶重新亮起的启明星域，忽然笑出声来。
生命盘的绿光温柔地包裹住全身，治愈着骨头错位的剧痛和深可见骨的伤口。
罗睺在昏迷中皱紧眉头，却无意识地将神魂光点攥得更紧。
“我们……回来了”
我对着虚空呢喃，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前尘大斧在内海轻轻震动，仿佛在回应。
不远处，神殿大门闪烁着未知的光芒，而我们的伤口，终将成为对抗黑暗的勋章。
虚空乱流的余韵在视网膜上灼烧出残影，我阖眼前的最后一刻，看见神殿的鎏金飞檐穿透星芒而来。
十二道守界灵光如游龙般划破天际，为首的守卫队长腰间悬着的双鱼玉佩正剧烈震颤。
那是混沌神殿特有的标记，能在千里之外感应到神殿同僚。
“罗长老！燕长老！”
呼喊声穿透混沌，如同一束光刺破深海。
再次睁眼时，鼻尖先捕捉到神殿特有的沉水香，混着草药的苦涩。
身下是熟悉的青玉床榻，床沿雕刻的神魔战纹正发出温和的微光。
指尖触到的被褥柔软如云，却掩不住肌肉深处的钝痛，生命盘的绿光已悄然退去，只留下愈合后的淡淡疤痕。
“嗯……”
沙哑的音节撕裂喉咙，仿佛吞下了一把星砂。
两道人影同时扑来，带起的风掀动纱帐。
左边的鹤发老者熠柳捧着药碗的手在发抖，苍老的眼眸，泛起阵阵泪光。
右边正是青玉，他双拳握紧，指节泛白，目光在我胸前的疤痕上逡巡，似是在确认伤势。
“燕长老！你终于醒了！”
熠柳的声音带着沙哑，汤药洒在青瓷碗沿
“快喝药，这是用九叶灵芝和龙血草熬的，攸长老说你伤势太深，必须……”
“罗睺呢？”
我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让他惊呼。
这是，青玉上前说道
“燕长老放心，罗长老已被送往天医阁，只是他体内那不知名的力量太过霸道，攸长老一时半会也束手无策”
“不过，攸长老说罗长老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生命力正在缓缓自愈，短时间内应该无碍”
青瓷碗底轻叩楠木几案，发出清越的声响。
我望着青玉眼中晃动的烛火，忽然想起我与罗睺初入神殿时，他也是这样一双盛满星辰的眼睛，带着承掌重器的坚定。
熠柳的指尖在我后心轻轻按揉，疏导着体内残留的淤塞，他袖口的药香混着沉水香，织成一片令人心安的雾霭。
“神殿一别，竟已百年……”
青玉的声音里带着感慨。
“前日守界灵光骤亮时，主殿长老甚至启动了护魂大阵，以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胸前尚未完全消退的暗紫色疤痕上
“以为你们遭了不测”
熠柳将药碗递到我唇边，碗沿还带着体温
“先喝药，余下的慢慢说”
我接过药碗，苦涩在舌尖蔓延，却比不过胸腔中翻涌的往事。
“熠老哥，殿主”
我将空碗放在床头，任由熠柳为我调整枕头的高度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颠覆你们对对整个宇宙的认知”
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启明星域的星图，残墟之城的崩塌画面在光影中一闪而过
“而这事，关乎众生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