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古老而沉重的钟鸣,毫无征兆地划破了废墟的死寂。那钟声仿佛穿越了漫长的岁月,裹挟着历史的厚重与神秘,如同重锤猛地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震得胸腔嗡嗡作响。
“戒备!”几乎在钟声响起的瞬间,牟勇的爆喝已经压过了回音。他那粗犷而坚定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身后的特战队员们条件反射般地散开,动作敏捷而熟练。他们的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黑洞洞的枪口在瞬间指向了所有可能的威胁来源——尤其是那高耸入夜色的钟楼。那座钟楼在黑暗中宛如一个巨大的怪物,静静地伫立着,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队员们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只有战术靴踩在碎石上的轻微沙沙声。两名队员如猎豹般蹿出,他们默契地交替掩护,身形矫健而迅速,直扑钟楼入口。他们的眼神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
其余人则迅速构建起一个环形防线,将萧云和那份刚刚缴获的情报护在中心。他们站得笔直,身体微微前倾,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风,似乎也在这肃杀的气氛中凝滞了。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凝固,让人感到压抑而窒息。
然而,萧云的目光却没有投向那充满未知的钟楼。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视线死死锁定了那片从惊飞的鸦群中飘落的、缠绕在乌鸦腿上的泛黄纸条。那群乌鸦在钟声响起的瞬间惊飞而起,发出刺耳的叫声,仿佛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发出警告。
那张纸条像一片被命运之手抛出的枯叶,打着旋,轻飘飘地,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最终落在他脚边不到三步的距离。看着那张纸条,“乌鸦计划……乌鸦……”的念头在萧云的脑中闪过,如同闪电般划破了他的思绪。
这不是巧合,这绝不是巧合!萧云心中怒吼。这是挑衅,是赤裸裸的示威!对方不仅知道他们在这里,甚至可能精确地知道他们刚刚在密室里发现了什么!想到这里,萧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张看不见的暗网,其反应速度和情报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是谁?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周副司令?还是比他更高层级的存在?萧云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翻腾。他们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意欲何为?是警告他不要再查下去?还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引诱他走向另一个深渊?
萧云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叛徒,而是一个组织严密、心狠手辣,甚至带着几分戏谑姿态的恐怖对手。他们就像隐藏在暗处的猎人,饶有兴致地看着猎物在他们布下的陷阱中挣扎,而自己,此刻就是那只被盯上的猎物。
“队长,钟楼没人!绳索是新的,但没有滑轮痕迹,不像是人力敲响的,更像是……某种定时装置。”耳机里传来前去侦察的队员低沉而急促的报告。那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显然,这样的情况让他也感到十分意外。
“外围安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靠近的痕迹。”另一名负责警戒的队员也传来回报。
没人?这个结果让牟勇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警惕,敌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敲响钟楼的大钟,还能精准地投下一张纸条,然后像幽灵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简直匪夷所思!
“队长,这太诡异了!”牟勇压低声音,来到萧云身边,“这帮人是魔鬼吗?我们可能暴露了,必须立刻撤离!”他的语气中带着焦急和担忧,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特战队员,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暴露?萧云心中冷笑。对方早已不是在试探他们是否暴露,而是在明确地告诉他:我,在看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张静静躺在地上的纸条。它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仿佛连接着生与死的界限,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撤离?不。现在撤离,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恐惧,正中对方下怀。这张纸条,无论上面写的是什么,都是对方射出的第一支箭,他必须接住。萧云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绝不会被敌人的这种手段吓倒。
萧云抬起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没有理会牟勇焦急的眼神,而是迈开脚步,沉稳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张决定着无数人生死的纸条。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受到周围紧张的气氛愈发浓烈,仿佛空气都在随着他的脚步而震颤。
周围的队员们屏住了呼吸,枪口随着他的移动而微调,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风吹草动。他们的眼神紧紧盯着萧云的背影,心中既担忧又敬佩,担忧队长的安危,又敬佩他的勇气和决心。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水,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废弃的教堂,死寂的钟楼,一群如临大敌的特战精英,以及那张从天而降的、充满不祥气息的纸条,构成了一幅诡异到极点的画面。
萧云缓缓蹲下身,碎石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这极致的安静中,却如同惊雷般清晰。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泛黄的纸张,触碰到这张来自深渊的“邀请函”。他知道,一旦拿起它,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但他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因为他肩负着使命,不能在这里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