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臻的语气没有半分责怪,沈越瞬间支棱起来:“臻臻,我可没有什么杀心。”
他不承认,木臻点点头:“好,没有,没有。”
沈越直接撞进木臻怀里,不敢说话了。
商队一路上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木臻的马车放缓速度跟在最后,有人操心住宿,有人认路,木臻跟沈越颇为放松省事,开始在车内对弈。
沈越的棋是自学的,棋路狡诈诡谲,陷阱密布,他窝在木臻怀里,用跟表面的温顺不同的多变棋路跟木臻下的难舍难分。
木臻棋风中规中矩,看似云淡风轻,却能让人放松后不经意间落败,沈越托着脸放下白子,沮丧起来。
“臻臻,我又输了。”
他来了斗志,振奋道:“再来!”
木臻放开手,让他去收棋子,沈越自小跟他对弈,两人互相间很熟悉,即便如此,沈越也没赢过几次,这让他越战越败,越败越勇。
沈越神采奕奕,头发在脑后扎着马尾,配上他神采飞扬的表情,像是谁家意气风发的小公子。
“臻臻,快来,我这局一定能赢的!”他搓了搓手掌,跃跃欲试。
木臻轻笑一声,“好。”
乌云在天空聚集,晴朗的天色阴沉下来,几滴雨啪啪打在马车横木上,木臻若有所觉,这盘棋已经到了终点,他云淡风轻堵死沈越最后的路。
“阿越,下雨了。”
沈越冥思苦想,没有破局之法,只能扔下棋子认输,抬眸惊讶道:“下雨?”
木臻打开车窗,混合着土腥味的水汽裹挟着空气涌入马车内,天色彻底昏沉下来,浓黑的乌云拉近了天地间的距离,沈越皱眉:“看来是有一场大雨,臻臻,我们要找到客栈才行。”
木臻:“嗯,问问司马兄怎么看。”
司马黎恰在此时来到两人马车前,“吁!”
马蹄声停下,司马黎道:“沈兄别担心,我自小走这条路,前方几里处就有一家客栈,不会淋雨的。”
他神色匆匆,显然是匆忙之下来说明的,木臻道:“多谢司马兄特意说明。”
司马黎摆摆手,“无事,无事,沈兄既然托付于我,我自然要对得起沈兄的信任。”
说完驾马离开。
木臻关上车窗,阻隔掉携带着灰尘气息的空气,沈越收拾着棋子,“臻臻,你的宠物不要紧吧。”
木臻温和笑起来:“嗯,小一它,应该是没关系的。”
商队走官道,小一走密林还要想办法跟着商队,虽然四只爪子不觉得累,但小一还是觉得生无可恋。
金黄的影子穿梭在林间,小一招兔逗鸟,觉得它可真是命苦,早知道就变小一点,这么大,不能一直跟着神君,还得想办法避开见到它会害怕的人。
它纵身一跃,飞快赶路。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倾盆大雨中,一座门口挂着红灯笼的客栈出现在商队视线中,客栈影影绰绰,被雾气萦绕,有点看不真切。
商队在客栈门口停下,沈越拿出纸伞,为木臻遮雨。
木臻见他肩膀湿润,长臂一伸,揽过他的身体,接过他手中的伞,将两人遮挡起来。
沈越挣扎一下,“臻臻……”
木臻手腕用力,不容置疑:“别动。”
沈越当即不敢动,地上布满泥泞,两人走快了一些,很快进入客栈,温暖的光芒照射在身上,进入客栈的一瞬间,木臻下意识打量客栈中的人。
不大的空间中摆放着几个小木桌,只有一桌客人,一人身着红衣,背对着门口,另一人被挡的严实。
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在柜上吧嗒吧嗒打着算盘,应该是掌柜的。
司马黎已经走向那女子,很熟稔地开口:“掌柜的,住店,再炒些菜,让我们兄弟填填肚子。”
女子扫了眼在场的人,随意拨弄了两下算盘,“二十两银子。”
沈越收起伞,借着两人拥在一起的动作,凑在木臻耳边,悄声道:“奸商。”
木臻亦放轻声音:“阿越,别吵。”
司马黎并未露出讶异和不满,拿出银子放在那掌柜面前,“掌柜的,请。”
那掌柜收起银子,道:“房间正在准备,各位先坐。”
司马黎拱手走开,道:“诸位坐下吧。”
“两位沈兄,快请坐,喝些茶水。”
一行人转瞬间就将空着的桌子坐的满满当当,木臻和沈越坐在一起,司马黎坐在他们对面,“司马兄,这家客栈怎么没有小二?”
木臻倒了杯茶水,随意询问道。
“沈兄有所不知,这家客栈的老板乃是一对夫妻,因此也称作夫妻客栈,这夫妻二人武艺高强,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因此在此处开了一家客栈,来往的江湖人士都要给他们些面子,不闹出些难看的事情来。”
沈越嗅了嗅茶水,确定没什么东西后才递给木臻,有兴趣道:“如此说来,客栈中发生的争斗,他们都会管?”
司马黎点头:“不错,走镖的人来到这里住下,自然会受到他们的保护。”
沈越好奇:“如果住进客栈的人得罪的,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呢?”
司马黎听着此话,不由看向沈越,见他跃跃欲试,道:“若是惹不起,自然就不接待来人。”
沈越顿时没了兴趣,“哦。”
木臻递给沈越茶水:“尝一尝。”
沈越立刻抛弃刚才还追问不够的司马黎,抱着茶杯喝起水来,一个眼神都不再给司马黎。
司马黎颇为不知所措,“这……”
木臻缓缓道:“阿越只是好奇,司马兄莫要见怪。”
很快,老板娘开始上菜,都是些寻常的吃食,沈越吃了一口便没了兴趣,好在足够新鲜,“臻臻,委屈你了,等离开这里,我们再吃好的。”
木臻面不改色吃着:“无碍。”
司马黎低着头吃东西,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他又没想明白为什么,只能忍着心里的古怪,如坐针毡,食不知味吃着饭菜。
直到他不经意间抬眼,看见那位看似温顺,实则咄咄逼人的沈兄亲上了冷淡些的沈兄脸颊。
亲完后,那声音尖锐些的沈兄随意瞥他一眼,其中的意味冷漠至极,司马黎张了张嘴,米饭掉在碗里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