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郑霖给徐青青磕头。
青年的额头迅速红肿一片。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写检讨，我跟任园道歉，跟孔金城道歉。我给你磕头了，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之前有多么的可恨，如今就有多么的可怜。
任园转过头去不再看。
孔金城神色平静，他的目光落在徐青青脸上。
看着她一脸冷淡的开口，“你的脑袋没那么金贵。”
这淡淡的嘲弄若是换作平时，肯定引起一阵笑声。
但此刻，没人笑得出声。
“马成功，把他送到招待所去，安排人送他回家。”
没人答应。
“你打我干什么？”马小虎有些懵。
孔金城一脸无语，“喊你呢。”
马小虎愣了下，“哦，喊我呢，我是马成功”
他整天被人“马小虎”、“马小虎”的叫着，都忘了自己的大名。
这下任园着实没忍住，轻笑出声。
其他人也纷纷转过头去，不想笑得太明显。
有人笑也有人哭。
譬如郑霖。
马小虎看着哭成了泪人的青年，“走吧。”
他冷不丁的想起来，上次去招待所的知青就是自己。
不过这次是送人过去，感觉不太一样啊。
马小虎心情挺复杂的，就觉得这小孩眼瞎。
你没事招惹徐青青干嘛啊。
她是那么好招惹的吗？
自己当初可是被亲妈甩了嘴巴子！
真是个棒槌。
现在丢人丢脸的，为时已晚啊。
石雪云没想到徐青青竟然借这个机会，把新知青整顿了一番。
枪打出头鸟，郑霖成了这个倒霉鬼。
但要说冤枉的话，也没那么冤。
从任园到孔金城再到徐青青，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
他一次都没把握住。
如今这般也是咎由自取。
但这件事到了这地步，自己该做点什么呢？
石雪云很快就意识到，她需要扮演的角色。
不假思索的，石雪云上前一步拦住了马小虎，“青青，念在小郑是初犯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郑霖像是抓到了浮木，“雪云姐……”
徐青青却不假辞色，“我让你负责带新知青，你带出了个满嘴谎言栽赃陷害的好同志，还好意思求情？”
石雪云一下子愣在那里。
张高峰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徐青青是一点脸面不给石雪云。
这从没有过的事！
郑霖的希望瞬间破灭，眼底一片昏暗。
石雪云见状心情复杂。
再去看其他知青忐忑不安的模样，知道目的达到，她多少松了口气。
“走吧。”马小虎带着人离开。
她可是徐青青啊，在这个养殖场没人能够驳回她的决定。
马小虎带着郑霖收拾东西离开。
但这场会议并没有结束。
徐青青撕碎了那一堆证词，“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讨论这件事的声音。在养殖场工作，完成分内的工作可以休息，做不违反规定的任何事，但这些偷鸡摸狗的行径，我绝不容忍！”
“再有下次，不管是老同事还是新知青，我都交到保卫部去处理，决不轻饶！”
“孔金城、任园，你们把场里的规章制度抄写一遍。”
“你们十四个，抄写三遍。”
没人反对。
也没人敢反对。
“另外，任园发现问题及时制止，石雪云你给她记下来。”
石雪云当即应下。
徐青青看向孔金城，“你帮助同事及时制止是好事，但处理手段略有欠缺，我就不奖励你了，有没有异议。”
孔金城迎上那双眼，回答道：“没有。”
“那好，都散了吧，该忙什么的忙什么去。”
原本热闹的会议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孔金城走的比较慢，原本想留下来跟徐青青单独说两句话。
但任园比他还要慢。
他只能先出去。
张高峰他们说，金城的春秋两季都很短暂。
忽然间来了然后走了，匆匆就迎来了夏天和冬季。
别看四月天，如今还凉嗖嗖的。
他站在外面，隐隐听到里面的声音。
看到那些个新知青围绕着石雪云。
“对不起雪云姐，我们……”
“好了，真觉得自己错了就去写份检讨，私底下交给徐工就好。”石雪云依旧温柔，仿佛那个被呵斥的人不是她。
新知青们连忙应下。
石雪云又喊住他们，“先去干活，工作第一位，把工作做好了再安排其他事。”
她温柔的吩咐，“去吧。”
孔金城看愣了。
小会议室里。
任园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什么？我又没骂你。”徐青青揉了揉任园的脑袋，“但是你也得软硬皆施，今天孔金城在帮你出头，可如果他没出现你又该怎么办，想过没？”
任园泪眼婆娑的看着徐青青，“我，我说不过他们。”
他们人特别多，当时把她团团围住，又是求情又是下跪。
那会儿任园的心是真的软了。
她有过动摇。
要不是孔金城过来，这件事可能真的就此罢休。
可真的会到此结束吗？
“我，我错了。”任园不敢去想，如果自己当时妥协，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不配得到夸赞。
“意志不够坚定，行动力不足，遇到问题时不够果决。”徐青青帮她擦去眼泪，“好在今天只是一件小事，就当一次试炼。我们吃一堑长一智，哪里欠缺就提升哪里，不然将来可不见得有孔金城帮你，有我给你托底。”
任园情不自禁，“那我在养殖场待一辈子。”
“那怎么成？”徐青青嗔了一眼，“那么优秀的同志，在养殖场待着岂不是屈才了？要出去才能大有作为，而且也能帮我更多。”
任园听到这话眼睛放大，神色明显激动了些。
徐青青之前没跟她说过那些。
没那么个契机。
如今机会来了，她笑着叮嘱了几句。
末了又说道：“今天多亏了孔金城，你们也算是同期的情谊，往后离开这边也要多联系，等下找机会去谢谢他。”
“我知道啦。”任园这会儿情绪稳定许多。
“好啦，不准再哭了，不然那群新知青又要挑你这个软柿子捏了。”
徐青青帮任园整理好衣服擦干眼泪，“去忙吧。”
任园眼圈还有点红红的，被人看见后。
不免多问了句，“徐工骂你了呀？”
任园没吭声。
那人神色悻悻——
原来徐工只是看起来和和气气，脾气也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