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高峰没听说过，但他有上进心。
知道石雪云学历高，就去问石雪云。
石雪云好奇，但还是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听得张高峰目瞪口呆。
“这就是文化人的世界吗？难怪徐工批评这个。”
石雪云好奇问了句，听张高峰一说，笑着解释，“青青倒也不是在批评这些留学生，毕竟也有真才实干的，她是嘲讽这种重男轻女的现象。”
不管是林常革被老丈人扶持，还是当初那些老丈人们资助女婿出国读书，本质都一回事。
徐青青倒也不是批评，她只是嘲讽几句罢了。
世道不会因为她的这三两句嘲讽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毕竟人思想的转变需要时间，这个时间可能是几十上百年，甚至更久。
着急不得。
当然这话石雪云没跟张高峰说，她忙着打扫猪栏。
张高峰今天被灌输了太多，他觉得脑子有点胀得慌。
回过神来看石雪云正在忙，他也上前忙活，只是眼神也不完全在猪栏里。
远远看去，徐工还有那个叶老师正在跟施工的战士们说话，这么远的距离，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张高峰叹了口气，“我从养猪场刚建好就过来干活，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你见过那沼气池吗？”
石雪云摇头，“没有。”
她知道张高峰想要说什么，“但我相信青青，一定可以。你不相信她吗？”
反问的语气带着点压迫感，他连忙表态，“当然。只是这事情越闹越大，我怕万一有什么差错，回头会有人落井下石。”
他昨晚值班的时候，农场那边还过来人打听。
满打满算，现在徐工得罪的人一把手数不过来。
养猪场这边的胡建设、郑卫民再加上计委的兰越兰副主任。
军区的邵副军长、冯军长。
如今又多了个三机厂的林副厂长还有他那个老泰山。
这要是能弄成沼气池，陈司令会把徐工当宝贝，谁都不敢动她分毫。
怕的是弄不成……
“你别笑我胆小，徐工来了之后养猪场变化还挺大的，我们也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早上的那个肉包他现在还回味着呢。
“我就是担心。”
石雪云表示明白，“我知道。”
养猪场这个可怕的去处，对她这个学护理的中专生而言都是个好地方。
还不是因为徐青青？
她当然明白张高峰的担忧。
但她相信徐青青。
徐青青忙得要死。
三机厂那边的电话打过来时，她正在跟叶向盛沟通发电机组的事。
她没工夫听三机厂的人啰里吧嗦，直接挂断了电话。
柳厂长那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她什么意思？她竟然敢挂我电话，她有没有把我这个厂长放在眼里？”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显然没有，可人家又不是咱们厂的，不在乎也说得过去。
再说了，她连林常革都敢收拾，又怕你作甚？
但这话只能想想，哪能说出来啊，说出来生怕不能把老杨气死是吧？
“说话啊，现在怎么办？”
瞧着沉默的众人，柳厂长头疼，“谁安排刘波过去的？”
“林副厂长。”
柳厂长的头更疼了。
真他娘的自作孽不可活。
可现在自己还得想法子捞人，“打电话去妇联通知钟艾同志。”
钟艾是林常革的爱人。
厂办的肖主任轻咳了一声，“已经打了，但是钟艾同志不在单位，说是出去开会了。”
柳厂长很想要骂一句，这时候开什么会，到底是忍住了。
然而电话铃声却是忍不住的。
他迅速接起电话。
“老杨，咋回事啊？你们那个副厂长女婿被抓了？还能不能放出来啊。”
柳厂长本就心里憋着火，听到这调侃的声音更是愤怒，“钱问东你还是不是个东西，这时候来奚落我？”
他跟一机厂的老钱有过节不假，可也不能这么快就嗅着味道来了吧。
“我不是东西？呵，你抢了军区的合作我说什么了？别忘了，邵常胜可是我们一机厂的工程师。”
人家是妥妥的军区大院子弟，真要论亲疏，跟军区合作的事能轮得着你们三机厂？
抢了又不重视，出了事就知道发脾气。
早干什么去了。
柳厂长十分不安，“你想干什么？”
金城一共五个机械厂，但这些年来发展势头最好的当属他们第三机械厂。
一机厂不过是占了个年头久的先而已，五个机械厂里面排在倒数第一。
上次开会时，柳厂长就调侃过，一机厂要是再这么敬陪末座，机械厂干脆重新按实力改名算了。
谁不想当老大呢。
“你不会指望着跟军区合作一次，就把你们一机厂盘活吧？他们那个养猪场才多大点？何况新场长可是个刺头。”
钱问东呵呵一笑，“刺头？那是对你们。”
这个刺头可是邵常胜的爱人一手带大的亲侄女，跟他们一机厂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能一样吗？
满意的挂断电话，钱问东问自己的秘书，“邵工去了吗？”
秘书：“去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
“成，通知厂里，全力配合邵工。”
秘书迟疑了下，没有立即应下。
“怎么？有问题？”钱问东这会儿心情好，“军区打一开始就没瞧上咱，为啥？还不是因为三机厂名头大。它为啥名头大？有靠山呗。”
大领导自然不会亲自提拔林常革一个普通工人为副厂长，但下面的人拼了命的给三机厂做安排。
拿了好处的三机厂，能不给回馈？
这才有了林常革年纪轻轻当了副厂长一事。
“他要是有真本事咱也不说啥，可一个绣花枕头，凭啥？”钱问东冷哼一声，“邵家哥俩还都在咱们一机厂上班呢，咱捞到半点好处没？”
“不低调些也就罢了，还张扬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想到这事，钱问东就不舒坦。
正面竞争输了也就罢了，可他们不是这么输的，他怎么甘心？
好在，现在机会来了。
“没能耐的人，早晚会被人戳破那张画皮，现在就是咱们的机会。”钱问东倏地起身，“咱赌一把，赌这个小徐场长能把这事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