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顺安表情一僵。
这样还犹豫？
他来找王谦时，本来是想卖五万的。
毕竟王谦去勘察他们的地皮时曾经说过，除了苏宝坤家那块最贵的，他们三家也可以考虑一下五万这个价格。
现在，他都主动把价格从五万降到了四万五，王谦还在犹豫。
难道他出的价，还是高了一些？
只是再降的话，他自己又觉得有些吃亏。
衡量了许久，也没能下定决定，无奈之下，他只得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
但为了留条后路，临走前，他又一咬牙，回头对王谦说道：“王老板，如果你真心要的话，我家那块地皮，其实还可以再降一点点。”
“好的，等我派出去谈价的人回来，我考虑好了，会联系您的！”王谦笑着挥手。
顾顺安心里堵得慌。
他一降再降，王谦还是始终不肯做出决定。
不过再郁闷，他也不可能再降低要求了。
他家那块地，相比于苏宝坤另外三家，位置确实偏僻了一些。
但，好歹也是北风街二巷周围，要是低于四万五，确实太吃亏了。
如果王谦只能出三万八，他肯定是不会卖的。
……
“厉害啊，小谦！”
看着顾顺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杨生龙收回目光，满是惊异地望向王谦，“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只是利用了他们的贪婪和自私而已！”王谦若有所思道。
“贪婪和自私？”
杨生龙听得似懂非懂，“可你刚才也没跟他们说过多少话啊，我怎么就没听出跟这方面有关呢？”
王谦一时间有些无语。
杨生龙为人忠厚老实，但脑子确实不太好使。
“小谦，你就跟我说说呗。”
禁不住好奇，杨生龙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好吧，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跟你好好说说！”
为了让杨生龙明白，王谦尽可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叙述。
“首先，苏宝坤四家人要价那么高，肯定是早就商量好的，只要他们沆瀣一气，谁也不肯降价，想要买下他们的地皮，就得向他们妥协。”
“不过……”
王谦话锋一转，又道：“人都是有私心的，只要在适合的契机，说些恰到好处的话，就能激发他们的私欲，从而让他们自己发起内讧。”
听到这话，杨生龙总算后知后觉，“所以，你主动去找他们讨价还价，并不是寄希望于他们会立刻妥协，而是想引发他们内部的矛盾？”
“差不多！”
王谦不置可否，“另外你可能还忽略了一点。”
“哪一点？”
“我为什么单独找苏宝坤砍价，而不找其他三家？”
“这……”
杨生龙自顾沉思了片刻，还是挠了挠头，讪讪道：“我实在想不出来，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回事吧。”
“……”王谦顿时有些无语，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我之所以只跟苏宝坤讨价还价，就是为了做给另外三家看的。”
“只要当着另外三家的面跟苏宝坤砍价，他们表面没说什么，心里肯定会不平衡，觉得他们出的价明明比苏宝坤家的还低，为什么我不跟他们谈价，而是找苏宝坤谈？”
“只要他们心里这么想，我就算成功了一半。”
“最后谈崩了，我再说个心里的预期价，也就是临走前，我说出的那五万价格，并且还让他们四家都好好考虑一下。”
“这个价格，苏宝坤肯定会不屑一顾，因为跟他出的价格差距过大。”
“不过，苏宝坤嗤之以鼻，另外三家肯定会蠢蠢欲动。”
“尤其是价格最低的顾顺安，他的出价才是八万，跟我出的五万只相差三万，他应该是最容易接受的。”
“事实证明，我果然猜对了。”
“最先找上门来的，果然是顾顺安。”
一番话，直听得杨生龙唏嘘不已。
“厉害，实在厉害！”
他竖起大拇指，满脸钦佩，“你对于人性的把控，居然细腻到了这种程度，我是真的望尘莫及啊。”
不过随即，他又若有所思道：“那你刚才谎称，你已经找到了其它地皮，还派人以三万八的价格去谈，也是为了刺激顾顺安？”
“对！”
王谦点了点头，“想要逼他们主动降价，就必须要激发他们的危机感，而凭空捏造出价格更低的竞争者，无疑是最有效的方式。”
“我明白了……”
杨生龙瞬间后知后觉，“如果你刚才没有谎称已经找到其它地皮，还以更低的价格去接洽，顾顺安就算主动找上门来，价格上也不可能降到五万以下。”
“但你这么一说，他害怕你去买别家的地皮，才会主动把价格降到四万五，甚至还有继续讨价还价的空间。”
说到这里，他古怪地瞥了王谦一眼，自嘲道：“同样是人，为什么你这么聪明，我就这么笨呢？”
王谦顿时翻了个白眼，“龙哥，你别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我只是更加擅长动脑子而已。”
杨生龙苦涩一笑，“小谦，你不用安慰我的，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
随即，他正了正脸色，重新回归正题，“对了，那你究竟看中了哪家的地皮？”
“当然是苏宝坤家的！”
对于这个问题，王谦想也不想便回应道：“他家那块地皮，位置最好，距离主街道最近，在那里建住房，是最适合不过的。”
“可他要的价格也是最高的！”
杨生龙皱眉道：“以他的价格，你想以五万买下来，恐怕不太可能吧。”
“放心，他会妥协的！”
王谦神秘一笑，“他们内部的矛盾，虽然是我几句话引发的，但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接下来只会越演越烈。”
“你就这么确定他们不会和解？”杨生龙半信半疑。
“只要我想，他们就和解不了。”王谦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那你准备怎么做？”杨生龙问。
王谦沉吟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到杨生龙面前，“龙哥，你去帮我做件事情，就能彻底打破他们和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