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叶被风卷得簌簌作响，凌霜掷出的苇秆带着破空的锐响，“啪”地抽在刀疤脸手背上。那脆响在苇荡里格外清晰，刀疤脸手背瞬间浮起一道红痕，握刀的指节猛地收紧，又因吃痛而微微一颤——短刀与掌心的贴合出现了刹那的松动。
就是这眨眼的空隙，苏璃月的软刀已如灵蛇回卷。银亮的刀身在暮色里划出半道圆弧，没有直取咽喉或心口，却以雷霆之势用刀背重重磕向刀疤脸的肘弯。“咚”的一声闷响，似是骨头与金属相击，刀疤脸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手臂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抖了一下，短刀在掌心剧烈晃动，险些脱手坠地。
“你找死！”刀疤脸目眦欲裂，另一只手猛地探出，五指如爪抓向苏璃月肩头。却见凌霜早有预判，脚尖在苇根上一点，身形如片叶般斜飘而出，恰好撞开苏璃月，自己则攥着块尖锐的苇根茬，狠狠扎向刀疤脸抓来的手腕。
三人身影在及腰的苇丛里交错，软刀的寒光、苇叶的碎影、闷哼与喘息交织成网。苏璃月借力旋身，软刀再度递出时，刀背又准又狠地落在刀疤脸同一处肘弯——那里已泛起不正常的红紫，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手臂的酸麻感加深一分。
“玩阴的？”刀疤脸忍痛狞笑，短刀狂挥乱劈，却因手臂发沉而章法大乱。苇秆被劈得碎屑纷飞，苏璃月却总能借着苇丛的掩护游刃有余，她的刀从不碰要害，只在关节、手腕、膝弯这些地方精准施压，像猫戏老鼠般，一点点瓦解对方的力量。
凌霜在侧，时而掷出苇秆干扰，时而扑身撞开对方重心，两人配合得密不透风。当刀疤脸的短刀终于“哐当”落地时，苏璃月的软刀已如铁箍般缠上他的脖颈，刀背贴着皮肤，冰凉刺骨。
“不是玩阴的。”苏璃月的声音透过苇叶传来，平静却带着力量，“是让你知道，破力，未必非要硬碰硬。”
刀疤脸被这话激得怒火中烧，低吼一声：“少耍嘴皮子！”手中短刀带起恶风，直劈苏璃月面门。刀锋划破苇叶的脆响混着他粗重的喘息，在密匝匝的苇丛里炸开。
苏璃月脚尖在湿泥上一点，身形如柳絮般斜飘出去，恰好避开刀锋。那刀势大力沉，劈在身后的苇秆上，“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溅起的泥水溅了刀疤脸一身。他收刀再砍时，苏璃月已绕到他侧后方，手中软剑如灵蛇出洞，不碰刀刃，只顺着刀身滑向他握刀的手腕。
“铛”的一声脆响，软剑剑脊精准磕在他腕骨上。刀疤脸只觉手腕一麻，短刀险些脱手，惊怒间回肘撞向身后，却扑了个空——苏璃月早借着苇秆的弹力退开丈许，站在几丛苇子后面，眼神清亮如洗：“你看，硬劈只会耗尽自己的力气。”
刀疤脸捂着发麻的手腕，短刀在掌心晃了晃，虎口震得发疼。他瞪着苇丛后那抹清瘦的身影，喉间滚出一声怒哼：“花架子！有本事别躲！”
苏璃月指尖捻着片苇叶，轻轻一吹，叶片打着旋儿落在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躲？”她眉梢微扬，声音裹着水汽漫过来，“方才你劈断的第三根苇秆，根须处有个蚁穴。若我不借那股弹力退开，此刻你脚边该爬满蚂蚁了。”
刀疤脸一愣，低头看向脚边——果然见断苇根处爬着黑压压一片蚂蚁，正顺着湿泥往他裤脚爬。他猛地后退半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硬碰硬，是最笨的法子。”苏璃月踏着水洼走过来，软剑在苇秆上轻轻一敲，一串水珠簌簌落下，“就像这苇子，风大时弯弯腰，雨停了依旧直挺挺立着。你偏要跟它较劲，非把它劈断不可，最后累的是自己，伤的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