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的莲花虚影之下，长久的寂静蓦地被打破。
“哦——”
“呀~”
“哇！”
玉如萧脚尖缓缓触碰到了地面，刚刚站定，就听面前三人传来了不尽相同又出奇一致的动静。
他看了看自己并未收回的真身，目光稍显怪异。
“你们……”
一句话没等说完，就见为首这人格外新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末了恍然大悟：“难怪。”
戚珩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就被搭上肩膀扯了过去。
郁乌放低了声音：“难怪长得像是姑娘般秀气，原来是朵花。”
然而这等悄悄话不仅桑若听得真切，就连玉如萧本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当即面色更为疑惑，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属实没明白这与相貌有何干系。
却等自己再度抬头的一瞬，正撞上桑若认真恳切的目光。
“我三人寻踪来此，定然是有心招揽。”
她站直了身子，微微颔首道：“公子不妨多加考虑，再做决定也不迟。”
玉如萧看着她，抬手一挥，莲花虚影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是妖修。”他道。
“那又如何？”
郁乌目光灼灼，“化形妖修等同人类修士，谁又能轻看你不成。”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在此时一并静默了起来，良久，才听见一声咔吧响动。
是戚珩掰断了一截树枝。
他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往日只觉你修为高深能力出众，怎么这般优柔寡断……”
话没说完，又被捂住了嘴巴。
桑若看了眼动作熟练的郁乌，转过头来歉意的笑了笑：“令琰师兄一向快言快语，莫怪莫怪。”
“倘若你暂且无事，不妨随我们回宗生活几日，算作客卿，如何？”
玉如萧张了张口，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郁乌毫不见外的一把勾住肩膀：“就算那蝎子精还找你麻烦，有千山盟在，他也不敢造次。”
“也不必拘礼，我们千山盟兼收并蓄，你先待上几日，若还是决心要走，我等绝不阻拦。”桑若道。
“更何况你旧伤在身，就算游历大陆，也需养好伤势，再谈其他。”
“而且你如今修为，说是多方争抢也不为过。”
“诶不过我听说草木妖千年才得以化形成人，这么说你今年……多少岁了？”
“那我们称兄道弟……是不是不太合适？”
二人一左一右，生生将他还想要说出口的话堵了个结结实实。
————
————
玉如萧跟着回了千山盟。
一晃眼的工夫，已然在千山盟生活了半月有余。
期间随着郁乌面见了宗主以及不少长老，他记得有位女长老看过来的目光格外温柔，只一眼便看出来了他身上积存的毒乃是魔气。
“无涯峰的东南有座终日隐于云雾的山峰，其上存着一汪天然泉池，兴许会有些作用。”
她缓步走近，抬手递来了一枚玉牌，“你若平日喜好清净，久居其上也可，我差人建造一方院落，供你居住。”
玉如萧收了玉牌，“多谢前辈。”
面前人摆了摆手，“我是无涯峰的韶音，叫我一声长老便是。”
自此，原本荒无人烟的山峰多了座不大的院子，得名望明小筑。
因着那一方灵气氤氲的泉池，整座山峰便也随之起了名字，叫做灵泉山。
泉水中蕴含着的天气灵气，不出一月，身上毒气淤积显露的狰狞紫痕便消失了。
不仅如此，就连修为都是突飞猛进。
他便时不时前去承乾峰转悠。
虽说十有八九是看着岑奚真人满脸严肃的拿着戒尺，背着手站在木桩旁检验功课。一旦训斥完戚珩浮躁轻率，就必定还会夸一句自己沉着稳重。
久而久之，他总觉戚珩看过来的视线越发恶狠狠的，就连说话都咬牙切齿。
而每每这等情形出现，郁乌就会一边一个勾肩搭背，去分享自己新得的宝贝。
有时是奇珍异草，有时是各种稀有的矿石，甚至还有难得的法器与储物灵器。
只是他本人似乎并不热衷这些价值千金的珍宝，多数被赠了他们两位。
等到伤势大好，又时常前去无涯峰，拜访隆星长老，再借一间火室摸索炼制法器。
而桑若——那位美貌的女修，却也只有在前往无涯峰之时，才会见上几面。
不知怎的，她分明修为过人，却总会被不少质疑的声音缠身。
疑心她为何能修习高阶阵法，如何得来的资源，怎么当了长枫仙姬门下首徒，等等等等。
似乎总有那么几个同为直系的弟子，日日寻她的不痛快。
起初玉如萧只觉得是桑若性子柔和，让他们得寸进尺。他就挨个请到擂台上名正言顺的揍了一顿，结果过两日便听见了有关自己的风言风语。
他那会儿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就是单纯的坏。
然而很快就到了宗门大比，平日里连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桑若，这会儿拎着自己绚丽璀璨的灵剑，一通暴力至极的剑法过后，险些给人捅个对穿。
至于这一届的宗门大比——他又输给了郁乌。
偏偏这人还将长枪往肩上一扛，向他扬了扬下巴：“想赢回来？等下次吧！”
此后两年，他与郁乌的较量不少。
就如承乾峰的比赛擂台，刚一个水弹声东击西，将人崩下台。
“赢了。”
玉如萧居高临下的看着郁乌抬手抹了一把脸，又将视线投向戚珩：“记上记上！”
戚珩扯扯嘴角，不情不愿的划拉了两笔。
“赢我一局而已，有什么值得嚣张。”
郁乌站起身来，侧过头去看了看戚珩手中的记录，“这一月总共切磋了十场，你不过胜了三场而已！”
“你不服？”
玉如萧坐在擂台边缘，“接着打，我今日定将胜率扳回来。”
郁乌听着这等挑衅的话语，摆了摆手，“今日便算了。”
“怎么？”玉如萧挑眉。
却见这人笑着摇头，“明日远行，不宜动用太多灵力。”
玉如萧一愣，侧目看了一眼戚珩，开口问道：“你要去哪？”
“呼啸山谷。”
郁乌答，“再有两年便是新一届仙门大会，若加紧修炼，碎丹结婴，定能如往届一般带领宗门拔得头筹。”
玉如萧听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你一个人去吗？”
“我几日前已经告了假，毕竟不到历练时间，暂且独身前往。”
他提及此，一双眸中满是向往之色，“待我提升修为回宗，便争取带你们前往中原历练。听闻中原乃九州大陆最为富庶之地，也开开眼界。”
“中原？”
玉如萧又来了兴趣，“此前有所耳闻，改日定要面见一番。”
“到时再带上桑若，听说中原的饰品都更加精美漂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衬得一旁戚珩格外沉默。
于是被玉如萧给了一肘：“你怎么不说话。”
戚珩瞥他一眼，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师兄，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