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摔得累了，还是看到灰莽快死了，黑袍人终于停了手。
此刻，灰莽瘫在血泊中出气多进气少，已然被打回原形，一条十数丈长的灰鳞巨蟒形如烂泥，鳞片剥落处露出带血的嫩肉，蛇信子拖在地上抽搐，像条濒死的蚯蚓，只能用尾巴尖无力地敲击地面，哪里还有半分四品大妖的威风。
任谁见了灰莽此刻的模样，怕是都很难相信，堂堂的四品大妖，居然会被人如同蝼蚁般揉虐至此。
发泄得差不多的黑袍人恢复了最初冷静，垂眸俯瞰着瘫软在地的灰莽，眼中的寒芒依旧如冰锥刺骨，毫无半分怜悯：“所以，那六翼玄阴天蛇的妖魂为何未没有自爆？”
“回、回老祖。”灰莽强撑着昂起染血的蛇头，即便此刻虚弱异常，然而，面对黑袍人的问话依旧不敢有丝毫怠慢，“是锁妖笼，镇妖司的宣武大会发生了变故，浑天大阵突然瓦解，六翼玄阴天蛇从阵法之中挣脱之时便被郭凌霄瞬间生擒，关入了锁妖笼之中，有着锁妖笼的禁制压制，根本，根本无法自爆。”
“锁妖笼？镇妖司还真是好手段，所有的手段皆是花在了针对我们妖族身上了。”
听到“锁妖笼”三个字，黑袍人嘴角扯出森冷弧度，身上黑雾翻腾，猩红的眸光之中杀机毕露，虽然身处地宫之中，却是不由得看向太古城镇妖司所在的方向，眸光似要洞彻土层，凝视了良久，沉默了良久，这才缓缓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了灰莽的身上。
“罢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也唯有提前发动原先的计划了。”
“是。”
听到黑袍人重新给出了安排，意识到老祖的火终于发完了，自己终于不用再经受折磨的灰莽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黑袍人的下一句话，便让他再一次心底发寒了起来。
“三日时间，我给你三日时间，我族几乎不容有失。三日时间内，若是你还寻不回蛇姬的尸体，那我便只能拿你来代替了，虽说你与血祭大阵契合度不足，但契合度不够便拿实力来凑，四品修为倒也勉强够用，听明白了没有？”
黑袍人这次的声音很轻柔，落入灰莽的耳中，却是比起之前的任何话都让他惊恐，浑身鳞片倒竖，灰莽拼尽全力想蜷起蛇躯后退，却被一股山岳般的气机死死按在地上，只有那一身鳞片刮过青石板，发出刺耳的 “刺啦” 声。
缓步蹲下，黑袍人指尖掠过灰莽颤抖的头颅，掌心之上，浓烈的妖魔之气不断翻涌滚动，紧接着涌现除了一抹好似毒蛇吐信的猩红，随后裹挟着一股恍若腐肉般的恶臭气息不断地逼近灰莽的眉心。
“老祖，老祖饶命啊，老祖……”
眼睁睁看着黑袍人掌心翻涌的那一缕猩红不断靠近自己的头颅，灰莽蛇眸瞪得几乎爆裂，瞳孔之中皆是惊恐希求之色，喉间不断地发出求饶的嘶鸣声，希求黑袍人可以在最后回心转意。
只可惜，所有的一切祈求都将以失望告终。
“聒噪！”
面对灰莽接连不断的求饶声，黑袍人猩红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哼了一声，随即指尖轻点，那一缕猩红的妖力便如活蛇般钻入了灰莽的七窍之中。
“啊——”
一瞬间，灰莽之前的求饶嘶鸣之声戛然而止，随即便转化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黑袍人注入灰莽体内的猩红妖力快速地在他的颅骨内结成蛛网般的扭曲符印，却是与眼下大殿中那一座座青铜棺材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一枚枚符印都好似活物一般不断跳动着，每次脉动都扯动着灰莽的脑浆，疼得它眼窝渗血，猩红符文爬满灰莽整颗头颅之后，便以灰莽的头颅为中心，紧接着便好似一条条游蛇，顺着灰莽体内的气血流动，爬满了灰莽的全身，彻底地与灰莽融为了一体。
随即，灰莽刚刚被砸得稀烂的五脏六腑在这一股妖力的滋养下，飞速愈合了起来，碎裂的骨骼也重新生长连接在了一起，发出“咔嚓咔嚓” 的脆响。
然而，感受着力量回笼，灰莽却是高兴不起来半点反倒是比起之前更加绝望了。身为黑袍人手下血祭事宜的总负责，灰莽对于黑袍人打入自己体内的那一道道符印，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这便是他曾经打入到那些祭品身上的印记，却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回落到自己的身上。
“好了，你可以滚了。”
看着灰莽身上闪烁着的血祭符文逐渐黯淡下去，复归于寻常，好似全然没有出现过一般，面对自己的杰作，黑袍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中心盘坐回了青铜棺椁之上。
尘埃落定，感受着自己身体所出现的变化，知道一切皆已成定局的灰莽最终还是接受了眼下的这个结局。
“属下必当竭尽全力，必不辱命。”
灰莽的声音沙哑如金属摩擦，伴随着力量的恢复，已然重新幻化成了半人形态，单膝跪在黑袍人的面前，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面对灰莽的宣誓，重新闭上眼，恢复了静谧状态的黑袍人只是对着灰莽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见状，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寻找蛇姬尸体的灰莽立刻便从这大殿之中退了出去，眼下，被黑袍人打了血祭印的他，在没找到蛇姬尸体之前，最后活着的时间便只剩下了三天，用一点，少一点，可不能在这里就这样浪费下去。
从地宫的中央大殿出来，灰莽眼底的杀意在这一刻已经几乎凝结成了实质。
不敢将自己刚刚的遭遇所产生的仇恨记在黑袍人身上的灰莽，将自己此刻所遭受的痛处全部归结在了当初那个在范府荒宅杀了蛇姬，还卷走了蛇姬尸身的鬼面卫身上。
“好好的北域不待，非要跑到南疆来坏了我的大事，等我找到你，一定要将你的骨头一节节地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