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进湖底水牢,阆九川当然不可能像水精一样入水,不然凭她这身子骨哪里受得住这湖水阴寒,再说她也不傻,湖下有水牢,肯定有门而入啊,而湖心小岛的那座亭,多半是入门之处。
至于这湖有阵法屏蔽阴气外泄,等同布了个结界,又怎会拦得住阆九川他们,她观察了一番,视线落在湖心那坐落在北方的一块太湖山石上,唇角一勾,点了点骨铃。
“去,涨潮,将那块太湖石给顶出一丈。”
水精:“……”
她是真的不见外啊!
水精入了水,等把水用力将那太湖石顶松离开那扎实的位置,才又飘出了水,飞快地回到阆九川身边。
阆九川又给它打了一个净水诀,冷不丁地往那湖看去,脸色发沉。
太湖石的方位一移,笼罩在这片湖的屏障像是被人陡手打破了,阴煞气从水底下溢出,往外蔓延,而这湖更为的墨绿,且传来腥臭的味道。
当真是压制阴煞气溢出的阵法。
是真怕阴煞太重伤及误闯任府的人,还是怕被人发现这湖底的秘密?
又是一阵穿堂风穿过,阴风带着刺骨的寒气和腐朽腥浊的味道,令人作呕。
阆九川不再迟疑,术诀一掐,和阿飘很快就落到了湖心亭中。
站在亭中,她眉头再度皱起,对阿飘道:“你往外看。”
阿飘从亭中看出去,那阴煞在升腾,看上去像是湖水在上涨,无边际的浓得化不开的墨绿色湖水却是浓稠粘腻,不像水,倒像是浆,一直蔓延开去,又像是向他们这边压来。
“是怨气化雾浆,小心点。”阿飘提醒一句。
阆九川点点头,厌恶地看出去,仿佛看到一些不安分的阴影在那些水浆中移动,一丝丝,一团团,像水藻,更像是头发,它们像是要找些宿体缠绕,积极而焦躁地寻找着猎物,不停涌动。
骨铃发出一阵阵的干呕的声音。
怪不得它说脏,确实脏秽,全是叫人窒息恶心的腐臭。
阆九川收回视线,不再张望,而是寻找亭中的入口。
救人要紧。
她和阿飘分头行事。
阆九川打量着这个湖心亭的构造,这竟也是按着五行相生来建造的,应该是一开始就按着藏风聚气的风水来建,可它之下,却还藏着一个水牢。
“任家的底细,你没有半点印象?”阆九川一边找着入口,一边分神问阿飘。
“没有雇主来买卖,我不会特意注意一个与我没有什么交集的家族。”阿飘仔细想了想,道:“不过任家覆灭也不过十来年,所以记忆倒不算多悠久,说是遭冤魂寻仇,其实该是遭人无差别的杀戮,而此人,应该是玄门术师。”
“何以见得?”
“一夜灭门,如果只是普通的江湖杀手,再干净利落都不可能不露半点动静,而是第二日才会叫人发现。你说,若不是特意遮掩屏障了,怎么会一点声音都传不出去?那可是一百口人。”
阆九川沉默。
“按理说,这样横死的,哪怕多数人会入鬼门,总有几个因为怨气而遗留在此的吧?可你看这府邸,连个鬼影都没有,我怀疑他们不但杀了人,还连魂都收了,一了百了,叫人想查都难查。”
杀人拘魂,阆九川眉心一跳,这样的做派,有点熟悉啊。
“那尸体呢?”
阿飘叹道:“尸体倒是留着,兴许做得太过反引人注意吧,查不出凶手,很快就有传言说是冤魂复仇,听说这个灭门案至今都还是个尘封的悬案。”
“任家是做什么的?”
阿飘想了想,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任家老太爷,娶的是墨氏后人,就是那个擅长机关术的那个墨家。任家除了长子是姓任,其余的两子一女都随墨老夫人姓墨。所以这任家灭门时,也曾有传言凶手是为了那墨老夫人手中的墨氏传承才灭门,是真是假,却是不得而知了。”
阆九川眉头蹙起。
“你问这么多,是觉得任家有什么吗?”阿飘忽然停了下来扭头问她。
阆九川盯着八角亭的亭角雕着的凤凰,道:“我并不知道,只是入了这府邸,我就浑身不舒坦,压不住体内暴戾,我不确定和这家有什么关联。机关,我找到了。”
她冷不丁地转了话锋,阿飘都有点接不住,走过来,和她一起看向那凤凰的头,相视一眼。
阿飘足尖一点,就要去按那凤凰头。
阆九川蓦地浑身一凛,将阿飘的腿往下一扯:“小心。”
骤然间,一道刺目金光撕裂空气直射而来,罡气炙热灼人。
饶是阆九川动作足够快,阿飘的手仍被至阳至刚的罡气给灼烧到手臂,滋的一声,阆九川和他同时寒了脸。
吼。
将掣寒毛炸立,发出一声厉啸,一双虎眸警惕地盯着亭子外面。
阆九川看向险些刺穿阿飘的那个法器,那是一把刻满了金刚符文的八卦弓,一击不中,又被对方召了回去。
“何方妖孽在此聚结,敢悖逆阴阳,扰乱天道,今日便是你的伏法之期。”一声暴喝,一个墨色道袍的身影破空而至,虚虚立在水面之上,衣袂翻飞。
他银发长须,一双鹰目锐利似刀,双颊颧骨鼓起,目光冷冽地盯着亭中之人。
阆九川看到他,瞳孔骤然紧缩,身体绷紧,暴戾的气息自心底腾地蹿出,她脸上的皮肉在不停地抖动抽搐,拽着阿飘的手越来越紧。
暴戾,愤怒,怨恨的情绪蜂拥而至,形成一股煞气小旋风,疯狂地在她周身涌动旋转,越卷越烈。
将掣和阿飘均是一惊,目露震惊。
阆九川双眼蓦地变得赤红,像是有火焰在里面燃烧,松开阿飘的手,死死地盯着那人,唇角斜斜地勾了起来。
“是你送上门了呀!”她声如寒冰,像是从地狱中传来。
那道袍人浑身一震,在阆九川走出阴影时,看清她的容貌后,眼中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旋即被厉色取代:“大胆鬼祟,竟敢借尸还阳违悖阴阳,尔岂是善类,看弓!”
?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老陌很努力地在赶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