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幽谧的夜幕之下,明教少主黑小虎宛如一道隐匿的暗影,藏身于密匝匝的山林暗处。他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那只灵动的灵鸽,只见它扑扇着轻盈的羽翼,朝着金鞭溪的方向疾飞而去。黑小虎的神色极为复杂,好似一汪深潭,泛起了层层难以捉摸的涟漪。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他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怅惘与无奈。
说罢,他陡然清喝一声,那声音好似一道凌厉的破风之刃,划破了夜的寂静:“来人!即刻传我命令,告知金暗卫,将黑虎崖周围五公里的范围严密封锁起来。一旦看到那只鸽子,务必将它拦截下来。记住了,抓鸽子的时候动作要轻柔一些,千万别弄疼了那只灵鸽。要是实在不行,就用麻醉散!”
他说到此处,原本眼眸中闪烁的戾色如潮水般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和的光芒,仿佛月色洒在平静的湖面。他又轻声补充道:“不然,她该生气了。”
“是,少主!”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从他身旁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黑小虎仰头望月,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但愿是我想得太多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有暗卫匆匆来报:“少主,无常大人和紫云剑主在山下打起来了。”
“什么?”黑小虎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猛地一甩披风,那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宛如燃烧的火焰。“头前带路,本少主亲自下山瞧瞧。”
“诺,谨遵少主之命!”暗卫领命,转身在前面带路。
“住手!”一声如雷霆般的喝声,震得周围的山林簌簌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黑小虎宛如一只凶猛的鹰隼,从空中疾掠而至,身上的红色大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恰似一面燃烧的旗帜。他的身后,十二名暗卫如同十二道黑色的闪电,迅速形成了一个合围之势。在清冷的月光下,他们脸上的面具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莎丽手持紫云剑,剑尖稳稳地指着前方,眼中满是悲愤与痛苦,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她泣不成声地说道:“你问他……问问他玉虚观那三百条人命!”
黑小虎眉头紧锁,宛如两座山峰紧紧地挤压在一起。他看向蜷缩在地上的无常,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无常双手十指深深地插入泥土之中,仿佛要将大地抓出一道道沟壑。他的颈间青筋暴起,犹如一条条扭曲的蚯蚓。他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铃……铜铃……”每说一个字,就有黑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在地上洇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黑色。
就在这时,暗卫首领如同鬼魅般突然闪现,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少主!药谷沐星沉骑着快马赶来,怀中紧抱着沐家族谱求见,说有要事关乎无常大人的身世!”
黑小虎眼神一凛,宛如寒芒闪过,正要开口询问,无常却突然暴起!他的双目赤红如血,仿佛燃烧的火焰,周身萦绕着一股浓郁的黑气,好似一条黑色的蟒蛇在他身边盘旋。他的十指如锋利的钩子,朝着莎丽狠狠抓去——那根本不是无常平日里的身法,倒像是……
“魔教总坛的噬心诀?”黑小虎大惊失色,袖中七柄飞刃如流星般齐射而出。
莎丽横剑格挡,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数丈之远。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一棵古老的松树上,只听“咔嚓”一声,树皮簌簌落下。她口中呕出一口鲜血,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望着无常说道:“你……入魔了?”
无常喉间发出一声非人的低吼,转身如恶狼般扑向黑小虎。十二名暗卫同时出手,玄铁锁链如蟒蛇般缠绕,透骨钉如流星般飞驰,天蚕丝网如蛛丝般密布,却都被他周身的黑气尽数弹开,仿佛那黑气是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盾。
“无常!”黑小虎不避不让,右掌泛起诡异的红光,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直拍他的天灵盖,大声喝道:“醒醒!”
双掌相接,一股强大的气浪如风暴般席卷而来,将周围的暗卫掀飞出去。无常眼中的红光闪烁不定,突然吐出一口黑血,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他的颈间有什么东西叮当一声落地——是半枚刻着古怪符文的铜铃,铃身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黑小虎迅速拾起铜铃,面色骤变,宛如乌云笼罩的天空:“摄魂铃?”他猛地撕开无常的衣领,只见心口处赫然有道血色符咒在缓缓消退,那符咒的形状如同一张扭曲的人脸,狰狞而恐怖。
“有人对他下了控心咒。”黑小虎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九幽之地,“至少十年。”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那道符咒,沾上的血竟带着一股腐臭味,令人作呕。
莎丽挣扎着爬了过来,看到符咒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符咒与当年玉虚观灭门夜,那些魔教徒额头上画的一模一样!记忆如潮水般突然清晰起来——那天夜里,所有杀人者的眉心都有这样的血符……
急促的马蹄声如鼓点般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沐星沉骑着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冲上山道,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紫檀木匣,仿佛抱着整个世界的希望。“少主!我找到……”少年突然噎住了,他看到了地上昏迷不醒的无常,以及那半枚铜铃。
“果然……”星沉滚鞍下马,双手颤抖着打开木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悲伤,“姑姑留下的日记说,表哥被种了噬心蛊……”他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清雨手札”四字已经褪色,仿佛岁月的痕迹在上面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黑小虎快速翻阅着日记,眉头越皱越紧,宛如一座即将崩塌的山峰。莎丽凑近看去,只见某页上写着:“甲子年七月初三,大长老以沉儿性命相胁,逼我在虎儿心口画下血符。此咒需铜铃催动,中咒者将渐忘本心……”
“大长老……”黑小虎愤怒地捏碎了铜铃,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汩汩流出,他却浑然不觉,“好得很。”
莎丽突然按住他的手臂,急切地说道:“等等……如果无常是被控制的,那玉虚观……”
“不是他。”沐星沉突然指着日记的末页,眼中闪烁着泪光,“姑姑写在这里!‘戊辰年腊月廿九,今日偷换铃铛,虎儿虽记忆受损但不会再伤人。只是大长老若知我骗他……’”
日记戛然而止。莎丽只觉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中的紫云剑当啷一声落地。十年的血仇,原来仇人另有其人?那她这些年究竟在恨谁?救谁?又……爱着谁?
黑小虎轻轻地抱起昏迷的无常,动作罕见地轻柔,仿佛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他转向沐星沉时,眼中的杀意已悄然敛去:“先回黑虎崖。星沉,你跟我来。”他的目光扫过莎丽时,欲言又止,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
莎丽默默地抹去嘴角的血迹,缓缓拾起紫云剑。在清冷的月光下,三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位置。山风如泣如诉地呜咽着,卷起地上那本残破的日记,最后一页隐约可见斑驳的泪痕,仿佛在诉说着那一段段被岁月尘封的悲伤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