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爵爷并非要找我们麻烦。”
终于有一名书局负责人忍不住说出这句话。
其余人也看着沈浩，想明确知道沈浩到底什么意思。
沈浩笑出声：“我何时说要找你们麻烦了？”
书局的负责人沉默了。
他们在明里暗里的渠道里的确听到了许多不好的传言，说是沈郡公嫌他们赚得多，并且又要推行新的印刷机和纸张，所以必定会将他们淘汰掉。
可现在看来，沈郡公根本没这个意思。
沈浩见到书局负责人都不说话，继续道：“大京皇朝成立商业县就是为了让百姓能够富足，让商人利益得到保障。”
“我身为商业县的发起人，又怎么会破坏我自己提出的政策，这逻辑上也说不通。”
下方多位书局负责人突然就清醒了。
他们差一点忘记了，商业县就是沈公爵提出来的，如果沈公爵真要欺压他们，也没必要提出来商业县这种模式。
一时间不少书局负责人心里都放心一些。
沈浩眼看众人心绪都平复下来，再次开口：“好了，刚才我说的租赁模式大家之后可以回去琢磨琢磨。”
“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与各位详谈，为此我特地请来翰林院的朱清大学士。”
一提到朱清大学士，诸多书局的负责人赶紧起身见礼。
作为书局负责人，他们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名人大家。
所以他们都希望能和不同的名人大家拉上关系。
有一些名人大家撰写出名着绝本，一旦他们能买过来，便是镇店之宝。
朱清在一旁微笑开口：“诸位客气了，此事还是有圣师与诸位详谈。”
圣师？
书局的负责人本身刚来京师，即便看了报纸，但上面并没有提及圣师之名。
所以让他们和圣师详谈，一时间他们有些没听懂。
难道朱清大学士说的圣师是沈公爵？
“诸位，不用在意称呼，今日请诸位来，最主要便是详谈接下来的事情。”沈浩道：“还请诸位先听完。”
“沈公爵您请说。”
当时就有人回答，并端正做好聆听。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从他们知道沈浩并不打算害他们之后，他们心态放松很多。
更何况沈浩是公爵，虽然年轻，但地位远高于他们，却能这般平易近人，他们也不是不识趣的人。
沈浩也不聊题外话，直奔主题道：“商部曾经说过，创新的产品可以申请专利，非专利持有者不得随意侵占他人专利，想必大家都听说过。”
众人不开口，但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好，诸位知道就行。”沈浩笑着说，“既然创新产品有专利，那名家着作就有版权。”
“之后商部会说明版权问题。”
“我现在只着重强调一点，以后所有文坛名家，他们的着作，都可以来大京报社申请版权。”
“有了版权之后，各位就需要支付给文坛名家版权费，才能印刷对方的书籍售卖，而且还要给名家相应报酬。”
听到沈浩这么说，有一人便举手提出疑问：“沈爵爷，我们以前也是给钱印刷售卖，并将部分售卖的银两给予着书的名家。”
沈浩笑道：“诸位可能没太听懂，我这么说吧。比如以前你们同行之间，因为某本畅销书籍，你们便相互抢夺，相互压价，进行无底线商业竞争，最后落得书财两空的情况是有的吧。”
听到沈浩的话，在场的书局负责人都尴尬地笑了笑。
但沈浩没管他们的反应，而是继续说。
“所以商部决定整顿行业风气，那就是版权神情。”
“只要书籍作者申请版权，他就会获得大京朝廷下发的版权号，而着书的名家持有版权号，他选择书籍给哪家书局卖，哪家书局才可以印刷售卖，而其余书局，则无法去售卖，一经发现朝廷必将严惩。”
“相对的，一旦某个书局拿到某本书的印刷销售权，也不用担心出书的作者会因为更多的利益出尔反尔，因为商部有规定，书局和作者双方签订的授权的时间，最少是五年。”
“而签订书面契约事后会有商部的人在场，以此来保证你们双方的利益。”
“这期间，若是有人用卑鄙手段恶意竞争，企图破坏某位作者和书局之间的合作关系，那出书的作者以及书局，都可以来找商部申请朝廷协助调查。”
“如此一来，既能保证着书的名家的安全，也可以保护书局的利益。”
“还能避免你们几家书局之间的无下限恶意竞争，改良行业风气。”
一名书局的负责人当时就站起身激动问：“沈公爵，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沈浩微微颔首，“但有一点我已经和你们说清楚，凡是申请书籍专利的文人名家，都会受到朝廷保护。”
“我可没少听说你们有用一些卑鄙手段威胁文人名家。此后，再有此类事件，一经发现，必然重判。”
事实的确是如此，很多书局为了能卖出更多书籍，他们之间的相互竞争简直让人不忍直视，有些手段卑鄙到和四大世家也不遑多让。
可眼下沈公爵所说的若是真的，那以后他们的确能避免同行的背刺，行业风气也会好很多。
沈浩眼看很多书局负责人都心动了，便趁热打铁道：“好处都告诉你们了，现在说回刚才的话，你们对书籍降价和纸张降价一事，谁同意，谁反对？”
“当然，可以再给你们一个福利，若是你们不想从我这里进购纸张，可以来找我买技术使用权，便可以自行生产便宜纸张。”
一时间众人陷入沉默。
半个时辰后。
沈浩目送这些人离开，深吸口气。
他是真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居然只有一半人同意，剩下一半人竟然还会严辞反对。
而且看他们的意思，似乎很反感书籍版权这件事。
“老沈，给，这是你要的资料。”赵光年走过来递给沈浩一份白纸装订好的文件。
这上面记录的全都是反对书籍和纸张降价的书局负责人。
沈浩翻阅后，似乎终于知道这些人反对的原因了。
所有反对的书局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书局口碑很差，根本得不到文人的信赖和拥护。
之所以这些书局能做大，能售卖很多出名的书籍，和他们狠辣的手段有关系。
他们书局里面很多书籍的售卖权，就是用卑鄙手段搞来的。
说白了，他们就是书局这一行业的毒瘤。
赵光年在一旁问道：“有人反对，我们怎么办。”
沈浩则放下手里资料道：“什么怎么办，已经解决了。”
“什么意思？”赵光年不太懂。
毕竟他们要下发新政策整顿一整个大行业，不能用太强硬的手段，因此沈浩才让他找来书局的负责人们面谈。
可现在半数人反对，商部更不能过于霸道地打压书局。
所以商部也很为难，他们要配合创新，要改善民生，让人人都读得起书，却又不能强行破坏某个行业的大环境。
若非商部有这么严格的内部条例，沈浩完全可以不用找书局的人面谈，直接正面硬撼所有书局，公开售卖便宜书籍便可。
到时候书局这个行业就会成为沈浩一家独大。
但这不是商部想要看到的结果，也不是天下商人要看到的结果。
更何况，沈浩也不能这么做，他身后还有四大世家虎视眈眈。
若是沈浩强行抢夺书局的利益，世家的官员绝对会抓住此次机会大肆报复沈浩，到时候沈浩霸道行事，以权压迫百姓的恶名可就传开了。
就连世家在同行业也只是做到行业第一，没有包揽全行业，就说明此法不可行。
若是再有其他书局从中作梗，新印刷技术和便宜纸张怕是会被朝廷封存作废掉。
一时间赵光年觉得有些难办。
沈浩则笑了笑，拍了拍手里资料：“这不是，你给的资料就是解决方案，既然这些反对的书局只用公平竞争手段，书局就会开不下去，那他们就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