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妻子已经煮好饭菜等着。
“今天怎么又加班了,你稍微等一下,我把菜热一热,都冷了。”
妻子殷勤的站起来把陈程手里的公文包接了过来,然后拿了一瓶冰好的啤酒给他。
陈程愣了愣,看着面前的啤酒,不由得露出苦笑。
“老婆,别忙了,冷就冷吧,没事,这么热的天,菜冷点才好吃。”
“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厨房里不一会就传出叮叮咚咚炒菜的声音,家里很快就弥漫着一阵香气。
陈程靠在餐桌的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啤酒,点起了一支烟,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老陈,下午我妈打电话过来了,说两个小的喜欢上了弹钢琴,准备给他们报个班,吕州市一中的一个音乐老师还不错,就是收费贵了一些,两个人半年是四千,之前是五千的,我妈托关系找了人,优惠了不少。”
陈程抽着烟,看着平时一向话少的妻子,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学钢琴的好处。
“我们家里还有多少钱?”
陈程犹豫的问了一句。
“还有差不多一万二,能是能报,就是这个报了之后,可能下学期的学费,还有给爸妈那边的生活费什么的,有点紧张。”
“老陈,听说副局长工资能比你高几百块吧,要是你能提副局长,这压力就小不少。前段时间你不是还说能提嘛。”
妻子一脸紧张看着陈程,陈程为人和善,也是气象局公认的大拿,平时听陈程说提拔的事情都磨出茧了,这次听说下来了一个局长还有一个副局长,整个气象局4个正副局长,现在就剩一个了,怎么轮也应该轮到自己男人了吧。
陈程看着妻子那迫切的眼神,不忍心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她。尤其是看着家里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陈程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现在全县干旱,所有人都指望一场雨,如果今天能够顺利的人工降雨,陈程相信自己一定能在县领导那里再次露脸,副局长的考核也就更加有希望。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奇怪,陈程越是想出成绩,偏偏就碰到意外,他算了风向算了云层雨量算了发射角度和弹药,就是没有计算这催雨弹是假的。功亏一篑。
而现在,事情被新局长直接一个电话解决了,偏偏解决的还不是气象局的功劳,只能说是他祁局长的功劳。
“老陈,你的电话。”
不知什么时候,陈程的妻子已经接了一个电话。陈程连忙赶过去接了起来。
“我是陈鹏,您哪位?”
“没问题啊,只要有合适的时间,我这边随时降雨,感谢杨部长的关心。”
陈程突然间站得笔直,完全没有刚才颓废的样子。
“您放心,我随时跟您汇报情况。”
妻子在一旁紧张的看着陈程,她接的电话,自然知道电话那头是一个官气十足的男子,看陈程这个样子,估计官还不小。
“老陈,怎么样?”
妻子一脸的好奇。
“晚点给妈打电话,明天你就把钱给转给妈,既然想学钢琴就好好学。”
妻子大喜,用手戳了戳陈程,指了指电话。
“我问的不是这个。”
“刚才是组织部副部长杨展杰,问点工作上的情况,你想哪去了。”
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陈程心里高兴自然是想跟妻子分享一下,不过有些东西不能说,就只能这暗示。
妻子从酒柜上拿下来一瓶泡着枸杞人参的黄酒,给陈程倒了一小杯。
“老陈,喝杯这个,今天高兴。”
陈程咽了咽口水,看着自己的妻子,权利是最好的催情药,想到祁同伟身边那些环绕的莺莺燕燕,想要提拔的心更重了。
陈程家不远处的一个套间里,祁同伟无奈的看着周书语在厨房忙碌。
“小周,你现在已经是马桔镇水泥厂厂长了,你跑到我家里来给我做饭,这算什么事。”
祁同伟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忙碌的周书语,刘海的发尾因为热已经有汗珠要滴下来。
周书语笑嘻嘻的给祁同伟吐了吐舌头。
“祁大哥,别说是水泥厂厂长了,我就是市长书记,我都会给你做饭,我乐意,谁管得着。”
“马上就好了,你坐在那里等着就行了。”
周书语怕把祁同伟给惹着了,连忙把祁同伟推了出去。
祁同伟看着阳台上晾着他这几天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
“我早就想过来了,都是那个侯亮平,一个屁大的书记员,天天盯着我们水泥厂的台账,还让我在一旁陪同,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一个刚上任没几天的厂长,我能解释什么。”
周书语一边给祁同伟夹菜一边抱怨,叽叽喳喳的,倒是没有任何的苦闷,反而非常的开心。
“看来你这个厂长干的还挺适应的,看到你这状态,我也就放心不少。”
祁同伟笑着,指了指其中一盘香菇炒肉。
“味道还不错,还是之前那个味道,没有因为做厂长影响发挥。”
周书语嗔怪的看了看祁同伟。
“侯亮平那边,你别管他,他要是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你就直接跟季昌明说就行了,老季这个人沉稳不会允许有任何可能犯错的地方,他会帮你管好侯亮平的。”
周书语眼前一亮,祁同伟虽然没在马桔镇,但是还一直关注那边,就连这几天督查组过来,祁同伟好像都跟季昌明打了招呼,难怪那个季处长对他们这么关照。
祁同伟没留意周书语看他的目光已经发生了变化,自顾自说着。
“侯亮平那个人,就是好大喜功,他巴不得在你们这里挖开一个口子,成为他晋升的梯子,所以你们不要有给他一点破绽,打发他的想法。”
“最好是什么破绽不要有。”
周书语点点头。
“祁大哥,这几天侯亮平都再问我你当马桔镇镇长和书记时候的情况,还查了乡镇和服务公司的账,每一笔支出都问的非常仔细,甚至他还在问怎么你那辆车的油费不见支出的,我说都是你自掏腰包的,他有觉得你的工资支付油费有点勉强。”
这才是周书语来的主要目的,她怕电话被监听,特意过来示警。侯亮平现在已经不演了,在徐文菊和王文雷那边也是多次询问祁同伟和乡镇项目资金等情况。
“哼,我差他那三瓜两枣的。”
祁同伟说的时候底气很足,干基层工作说白了就是钱,有钱都好解决,没钱清理个垃圾都难。
田国富和易学习为什么这么喜欢祁同伟,因为祁同伟不向他们要经费还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祁同伟想起上一世被钱给压垮的日子,越发觉得张程工这一步棋是多么的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