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自爆卡车
“哎呀！白送了一名队员！真糟糕！”孙必振后悔不已。
第二小队还剩下四只断手，它们暂时没被真菌傀儡发现，孙必振谨慎考虑着，是战？是逃？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如果派断手群起而攻，或许有一只断手能成功钻到傀儡口中，但那样一来，断手将全数暴露，如果没能出奇制胜，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孙必振无法估计虎痢灵药爆炸的威力，万一虎痢和大吐根共同作用下的爆炸非常剧烈，即使炸死了傀儡，剩下的四只断手也有可能被卷入爆炸，那样一来就不是出奇制胜，而是同归于尽了。
同归于尽毫无意义，孙必振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不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而是继续深入隧道，尽快找到通往深根狱的路，穿过深根狱、浅根狱，最终抵达地面，向李世界求救。
这么想着，孙必振果断选择了第二个方法：逃，从多个方向逃，绕开傀儡。
有了刚才的观察，孙必振看出真菌傀儡行动迟缓，哪怕傀儡发起攻击，也不至于团灭四只断手，只要有一只断手能溜走，牺牲就是值得的。
于是，孙必振派四只断手一拥而上，绕开傀儡，朝着隧道深处冲去。
傀儡果然有所察觉，它浑身一颤，舞动铁棍，朝靠近的断手砸去，但它的命中率堪忧，运气也十分差劲，傀儡挥棍连砸了十几下，没有一下砸中。
四只断手都顺利通过了傀儡身旁，没有成员牺牲。
“好！一鼓作气，继续前进！”
眼见计划奏效，孙必振备受鼓舞，操纵小队继续深入。
就在这时，透过第二小队的断手，孙必振听到了某种声音，他慌忙勒令第二小队停止。
第二小队深入到了发光真菌照不到的地方，视野顿时漆黑一片，更诡异的是，通过断手们的听觉，孙必振隐约听到了念咒的声音。
“怪了，那真菌傀儡已经死透了，不过是一具躯壳，怎么还会念咒呢？”
孙必振竖起耳朵细听，很快意识到自己搞错了，那不是念咒的声音，而是呼救声。
傀儡在呼救。
孙必振汗毛倒竖，他立刻意识到，傀儡还没有完全丧失人性，他正在痛苦地呼救！
断手们纷纷回过“头”，看向真菌傀儡，傀儡像提线木偶一样痛苦地抽动着，嘴里呢喃着凌乱的话语：
“救我……张量……救我……”
孙必振不知道谁是张量，他静静听着傀儡发出痛苦呻吟，犹豫道：“该死，按理说这事不该我管，为什么偏偏叫我遇上了？”
真菌傀儡蹒跚着走动，嘴里喷出孢子烟雾，同时喊出微弱的人话：
“好痛……救救我……那不能吃……”
看着“屏幕”当中的傀儡，孙必振倍感同情，他不知道此人犯了何种过错才沦落至此，哪怕他该死，也应该死的像个人类，而不是变成一具活尸行走于世。
孙必振是五好青年，绝不会对人见死不救，于是，他一咬牙，驱使第二小队的断手掉头，朝着真菌傀儡冲去。
“罢了，我来解脱你！”
四只断手悄然逼近傀儡，血红的手指如同蜘蛛腿般灵活地抓挠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傀儡干瘦而僵硬，反应力也远不如之前四号小队遭遇的邪祟，断手们已经来到了它身旁，傀儡这才反应过来，挥舞铁棍发动攻击。
两只断手率先行动，它们故意在傀儡面前摆出挑衅的姿态，一只手高高举起，左右晃动手指，另一只则在地上翻滚，像一只没毛的仓鼠。
傀儡果然上当，挥舞铁棍狠狠砸向两只断手，铁棍落下，掀起一团孢子，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但两只断手灵巧地弹跳躲开，继续引诱傀儡。
与此同时，另外两只断手趁机展开行动。
傀儡身旁悬挂着几根干枯的根须，一只断手迅速爬到一根粗糙的枯根上，手指深深嵌入根须的纤维，像攀岩者般用力拉动自己向上。
另一只断手则选择了一条更冒进的路线：它直接跳到了傀儡脚踝旁，趁着傀儡挥棍攻击时，手指用力抠住傀儡干枯皮肤上的地衣，像钩子一样挂住，开始缓慢向上攀爬。
傀儡似乎察觉到有断手在自己身上爬，开始用铁棍回击，像使用痒痒挠那样舞着铁棍，试图将腿上的断手击落。
为了掩护同伴，其余三只断手使尽浑身解数吸引傀儡的注意力，但都无济于事，傀儡一棍子敲在了自己腿上，附在腿上的断手顿时皮开肉绽，失去了知觉，落到了地上，抽搐几下后就不再动弹了。
现在只剩下三只断手了，两只在地面上乱转，第三只则爬到了略高的位置，傀儡被地上的断手吸引，“邦邦”两棍子砸下去，侥幸砸中了一只断手。
“糟糕，又损失了一员！”孙必振惊呼。
地上仅剩一只断手了，为了保存实力，孙必振操纵这只断手逃往来时的方向，傀儡追不上断手，因而留在了原地，兜兜转转，没有选择追击。
趁此机会，挂在枯根上的断手开始发力，它趁傀儡经过根须正下方的时候松开手，落在了傀儡头顶的蘑菇丛中。
断手在蘑菇丛里乱窜，傀儡感知到威胁，居然挥舞铁棍，照自己的脑袋来了一棍，足见傀儡智力不高。
这一棍力量很大，傀儡被自己敲了一棍，摇摇晃晃站不稳当了，但这一棍也把蘑菇丛里的断手震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孙必振命令断手抓紧逃亡，可惜慢了半秒，傀儡很快恢复过来，趁断手没收到命令、不知所措时，一棍子砸在了手背上，断手被砸的血肉模糊，虽然还没丧失活力，却也动弹不得了。
“该死，只剩下最后一只手了！”
五只断手，如今只剩下了一只孤军奋战，沉没成本太高了！孙必振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傀儡解脱，否则四只断手就白白牺牲了！
由于其余的断手都失去了行动能力，孙必振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最后一只手上，因此操作的格外认真。
一心多用时，孙必振只能驱使断手爬行，但当他全身心投入时，这最后一只断手解放了全部的能力，力量大增，不但能爬，而且能跳、能滑铲，甚至能在大于九十度的墙面上短暂奔行，可谓是将断手法相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
“好样的，给我上！一鼓作气钻到它嘴里去！”
孙必振驱使最后一只断手发起冲锋，断手很快冲到了傀儡脚边，抠住傀儡的脚踝，向上攀爬。
傀儡故技重施，朝着自己的脚踝猛敲一棍，殊不知这正是孙必振的计谋！
在铁棍袭来之前，断手先一步松开手，落在了地上，但傀儡却来不及收手，这一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脚踝上，直接把傀儡的左脚脚踝砸碎了。
脚踝粉碎，傀儡失去了平衡，摇晃起来。
“倒！倒！”孙必振隔空呐喊，只要傀儡倒地，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
可惜，傀儡早已不是血肉和骨头组成的生命了，它的躯体里塞满寄生菌丝，骨头虽然碎了，顽强的菌丝仍粘连着血肉，脚踝虽然骨折了，却没有摔倒，只是摇摇晃晃地舞动双臂寻找平衡。
“糟糕，这家伙比我想象的要顽强！”
孙必振驱使断手再度冲锋，誓要让断手钻进傀儡口中引发爆炸，但傀儡缓过劲来，恢复了平衡，舞动铁棍朝最后一只断手猛敲一棍。
孙必振眼前一黑，第二小队的最后一只断手也失联了。
“哎呀，第二队也团灭了！该死！该死！！”
孙必振懊恼地捶胸，召潮司赶忙贴上来安慰道：“没事没事，你还有两支队伍，还有机会。”
这时，孙必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激动地扶住充当遥控器的血手，喊道：“等等，等等！好像还有机会！”
在第二小队当中，先前被砸中手背的断手奄奄一息，虽然被傀儡砸得血肉模糊，它仍在顽强地挣扎，仍处于孙必振的控制之下。
透过这只断手的视野，孙必振看到真菌傀儡捡起一只失联的断手，拎到嘴前，似乎是要吃下去。
失联的断手丧失了意识，指缝中夹着的泥丸也掉在了地上，但这只手涂抹有大吐根，如果傀儡将它吃下，一定会呕吐不止！
“好啊！如果是这样，那还有机会！”孙必振自我鼓励道。
但孙必振想多了，傀儡并没有吃掉断手，而是将断手“吧唧”一声拍到了墙上，然后用铁棍猛力捶打，将断手捶成了糨糊。
“什么！？它是在干什么？这是……是在给真菌施肥吗？”
孙必振操纵的断手已经重伤，视野模糊，孙必振看不清傀儡具体是在做什么，他只能通过傀儡的动作揣度对方的目的。
捶爆上一只断手后，傀儡缓缓转过头，看向了孙必振操纵的负伤断手。
“痛……不能吃……要……要养分……”
孙必振无奈地苦笑，傀儡果然是想用断手的血肉给真菌施肥！
傀儡蹒跚靠近，朝着负伤断手，高高举起铁棍。
孙必振叹了口气，他很清楚，自己已经丧失了最后的胜算，无奈地摇摇头，解除了对负伤断手的操控。
面对真菌傀儡，负伤的断手不甘心地捏爆了指缝当中的虎痢泥丸。
酸臭的虎痢药剂沾在了断手上，渐渐冒出气泡。
突然，孙必振看到一阵剧烈的闪光，他赶忙向“遥控屏幕”中看去，只看到一闪而逝的火光，真菌隧道中似乎发生了大爆炸。
孙必振的真身坐在囚牢里，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远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剧烈的爆炸摧毁了寄生真菌菌落，解脱了惨遭寄生的真菌傀儡，但孙必振对此并不知晓。
“什么东西炸了？老弟，是你干的吗？”张垒好奇地问。
孙必振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太确定，但这爆炸一定和虎痢灵药有关！”
张垒和召潮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孙必振就把刚才和真菌傀儡的交手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后，召潮司若有所思，问道：“孙必振，你的断手法相是你从嘴里吐出来的，有没有可能，这些断手也算一种呕吐物？”
“你是说，只要断手沾上了虎痢，就能发生爆炸？”
召潮司耸肩道：“我不清楚，但你可以试一试嘛。”
“这恐怕不太好吧？我的断手会有意见吧？”
“有什么不好？断手是你的法相，炸人的是你自己，被炸的也是你自己，怕什么？”
“那行，我试试看。”
孙必振想了想，操纵第一小队，选出一只充当小白鼠的断手。
脱队的“小白鼠”跑到一间无人的囚牢中，松开指缝，取得虎痢泥丸，狠下心将其捏爆。
果然，只听得一声巨响传来，小白鼠当即灰飞烟灭，封锁囚牢的根须也被炸得破破烂烂，看见根牢中留下的爆炸大坑，第一小队剩下的断手都是一愣，孙必振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也太猛了！这哪里是遥控赛车啊？这分明是自爆卡车！”
虽然损失了一只无辜的断手，但孙必振因此得知，断手也算是一种呕吐物，如此一来，孙必振的断手部队不但能充当密探，甚至能充当炸弹了！
“二十只断手，现在只剩下九只了，”孙必振寻思，“虽然有意外收获，但这爆炸的能力不能乱用，万一爆炸声把深根狱的司农引来，那就麻烦了！必须要小心谨慎地使用才行！”
这么想着，孙必振让第三小队原地待命，操纵第一小队继续前进；之所以做出这种安排，是因为第三小队遭遇的幻象越来越严重了，相比之下，还是第一小队前进的方向更加靠谱。
但孙必振不知道的是，方才“小白鼠”自爆发出的巨响，吸引来了一名狱友。
第一小队继续前进着，突然，走在队伍最后的一只断手传来异样，它的视野被抬高了许多，孙必振一惊，号令剩下三只断手转身观察。
只见一名穿着汗衫、围着黑色塑胶围裙的干瘦女人站在荧光植物丛中，左手抓着一把黑曜石质地的仪式匕首，右手抓着孙必振的断手。
断手像见了光的鼠妇一样疯狂舞动手指，瘦女人咯咯笑着，用仪式匕首猛地一戳断手手心，断手当即失去了控制，瘫软下来了。
“呵呵呵，真、好、玩儿！”
瘦女人蓬头垢面，又出奇的瘦，笑起来颧骨深陷、眼窝空洞，显得格外惊悚，她将瘫软的断手丢掉，看着地面上剩下的三只断手，蹲下身，左手转着匕首，眼神中满是疯癫和好奇。
“什么情况？！这里为什么会有活人出没？！”孙必振惊呼。
透过断手的视野，孙必振惊讶地看着瘦女人，他不明白，无期根狱之中为什么会有活人自由行动；这一路上他倒是见到了几名被关在根牢里、半死不活的囚徒，但眼前这个瘦女人身上既没有枷锁，也没有法术封印，她明显是自由身，这就很奇怪了！
“是谁把她放出来了吗？还是说，她是自己逃出来的？”
无论是那种情况，情况都很不妙，孙必振警觉地操纵三只断手缓缓后退，渐渐远离瘦女人。
瘦女人距离太近了，现在捏爆虎痢泥丸兴许能炸死她，但孙必振不想一上来就使用杀招，毕竟，这个瘦女人精神明显不正常，万一爆炸没能杀死她，反倒激怒了她，那可就糟糕了！
“噫嘻，噫嘻！手手原来能自己跑的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女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三只瑟缩着向后退的断手，做出了一件只有疯子才会做的事情：
瘦女人举起右臂，左手抓着黑曜石制成的仪式匕首，用匕首把自己的右手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