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付晚饭都没吃,他头疼得实在是吃不下。
晚上热得发慌,好不容易等头晕好点了,他提着凉水打算冲个冷水澡。
“造孽啊这个天气。”
怎么热成这个鬼样子,看来老天爷也是不想让他们这些普通人活了。
他颤颤巍巍地提着水桶走到后院的茅草屋里。
他穿着短裤,露出两条瘦得近乎萎缩的小腿,他一边嘟哝着一边费力地抬着水。
“这个老大也是个心狠的,连老子也敢打。”
他走一步就要弯着腰休息一下,薄薄的短袖透着突兀的脊椎。
像是在哄着自己:“男娃就是要心狠一点,心软走不远的,我就是太心软了。”
宋献音房间里的灯泡被他拿来挂在茅草屋这儿了。
灯光把他脸上的沟壑照得一览无余,明明是这个家里最清闲的人,但却老得比同龄人都快得多。
老付正打算拿着水瓢往身上倒水,可是他感觉眼前的画面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又开始晕了,他喘着粗气,打算闭着眼睛洗完这个澡。
“造孽了造孽了,这个宋琴还不回来。”
“你要是再不回来你男人都要死了。”
好不容易洗完澡,因为头实在是太痛,他拿冷毛巾盖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那股头晕的感觉终于缓解了些。
他一晚上都没睡好,总是想吐,可是当他趴在床边的时候,他又吐不出来。
到中午的时候,平时在他家打牌那几个人又来敲门了。
“老付还没起床啊,打牌了打牌了,你昨天赢了那么多,今天可不能跑啊。”
老付脸色苍白地从床上爬起来,他扶着墙打开门,骂道:“老子怎么可能跑,继续打。”
那人看着老付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你干嘛了,脸色看起来那么吓人的。”
老付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发了点烧。”
几个人挤进来:“你现在身体差成这样了啊,总是不干活,身体都不好了。”
“我就是享福的命,干什么活。”老付从柜子里拿出牌来。
几个人一坐下又开始吞云吐雾了。
那人把烟递给老付,老付摇了摇头。
村民皱着眉:“又不要啊,你别到时候真请我们吃席了。”
他看了一眼老付额头上的伤:“你这个脑子什么时候去镇上看看啊,怎么感觉看起来越来越不对劲了。”
“不看不看。”老付不耐烦地应付道,然后就开始洗牌了。
他今天的反应格外地慢,连输了好几把。
照平时,老付高低得骂几句,但今天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双眼睛耷拉着,安静地出着牌。
他打着打着突然感觉有点渴,起身准备去给自己倒杯水喝。
就这么一段路,他都累得气喘吁吁的了,好不容易往杯子里倒满水,他往前走了两步,杯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老付看着地上的杯子还没反应过来。
杯子不是在他手上吗,怎么这都能掉在地上。
旁边哄着孙子的老人见他这样,帮他重新倒了杯水。
“老付诶,你这样不太行的啊,要是再不去医院的话会拖成大毛病的。”
老付摇了摇头:“这样就大毛病了?我年轻的时候病得比现在严重多了,还不是活到现在了。”
老人摇了摇头,一脸担心:“我今天看你总感觉你有一股死气啊。”
老付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去去去,说什么不吉利的呢,你这个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搞这些。”
“婆婆哦,你赶紧带着你孙子去其他地方耍吧,这里我们都在打牌的嘛,你讲这种话很扫兴的啊。”打着牌的人也开口道。
老人摇了摇头,抱着自己的孙子走了。
这人老了,就讨嫌了,她说的也是实话啊。
老付坐在桌子前继续打牌,他连着打了两把,每一次出牌他都感觉自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其他人讲的那些笑话他也没力气附和了,只能勉强地对他们笑了笑。
再打到第五把的时候,他出牌的动作更慢了。
其他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老付你再这样我们不跟你打了啊。”
“就是就是,你出这么慢的,大家就等你一个啊。”
老付低垂着眸子,他晃了晃脑袋,想要看清手里的牌。
就在其他人又要开始抱怨的时候,老付手里的牌突然“哗啦”散乱一地。
他整个人仰头重重地倒了下去,直接砸在了地上。
其他人都愣住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惊恐地围了上来。
“老付你没事儿吧?!”
其他人手忙脚乱的。
“赶紧把他扶起来,扶起来!”
“扶个屁扶啊,不能扶的,都不要动他,等下会死人的。”
“老付啊!”
大家围在一旁,害怕地盯着老付的脸,老付的眼神已经涣散了,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血。
其他人都怔住了,他们对视了一眼。
“赶紧把李医生叫过来啊——”
“要死人了!”
村里顿时紧张起来,正躲在阴凉处的狗被声音吓到了,一直汪汪叫个不停,鸡被人挤得到处乱跑,因为受到惊吓边跑边拉屎,场面一片慌乱。
临海市的天气要温和一些,宋琴正和粉店的老板娘聊着天。
“等你过生那天,我给你做一套裙子嘛。”宋琴对老板娘笑了笑。
老板娘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我穿什么裙子哦,每天都要干活呢。”
“你总有不干活的时候,没事儿做的时候就可以穿了,到时候我们也像那些小年轻一样逛逛街。”宋琴看着街上的学生有些羡慕。
要是她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那她不知道过得该有多幸福。
突然,她感觉自己左眼跳了一下,她伸手碰了一下。
老板娘看到她的动作,挑了挑眉:“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啊,你这不是要发财了。”
“那发财的话最好了。”宋琴笑得合不拢嘴。
最近她的运势一直很好,她又去算了一下命,算命先生也说她这几年会很走运的。
两人吃着西瓜,一起聊着以后的时候。
此时居民楼里,宋琴的手机一直在响,在连续响了好几次后,房间恢复了安静。
付知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娘的电话刚刚是不是响了。
她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声音。
付知意继续睡觉了,应该是她刚刚做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