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样灿烂地地看着他，像是过往从没有过痛苦，没有过分离。
嘴唇微微翕动，像是说了什么。
斯内普无法听清，只记得自己一直在点头，贪婪地看着那道一如既往耀眼的艳阳。
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莉莉眉眼弯弯，“我们都很清楚那是谁的错。”
她不怪他？
“你会回来吗？”
斯内普轻轻地问出了这句话。
“我一直都在啊，西弗。”
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吗？
斯内普忽然觉得，由衷地产生了一种最纯稚的高兴——不是因为或许莉莉会有机会知道，他为了赎罪所做的事。
也不为了寻求原谅。
只是为了她的灵魂竟还能以这样的形式，看看这里。
斯内普恍惚间伸出了手。
“我要走了。”莉莉流露出一种悲伤的神色，而身旁又隐隐约约显露出另一个更高些的身影来。
“嘿，莉莉可是我的妻子。”
斯内普猛地睁眼，露出一种自发性的厌恶来：“詹姆·波特？”
“是，是我，斯内普。”
詹姆只显露出了半个身子，朗声开口，捣蛋得仿佛还像年轻的他。
可藏满了岁月的眉眼和莉莉一样温柔。
“虽然现在说，可能有些晚了——可我也一直没有机会说不是？”
莉莉鼓励地看了丈夫一眼，这个细微的动作使斯内普险些掏出魔杖，击溃这个死了也不安分的家伙。
“对不起。”
“对不起，斯内普。”
詹姆·波特忽然显露出来了双腿，收起了笑，用斯内普毕生没有见过的模样，开了口。
这个男人——他有长久的岁月是和恨意画了等号的，直到死亡——
直到那个，他所深信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导致的死亡，连他最后的恨都要夺走。
斯内普混沌地想着，因为他的内疚和嫉恨快要撕开另一层血肉了。
因为他的死亡，让斯内普连持续地让他在梦魇里奔跑也做不到。
斯内普的嘴角微微抽动，像是要挤出一丝冷笑，可最终只是唇瓣一抖，竟没有说出任何刻薄的话语。
“哈......”
“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詹姆的目光真挚，“我意思是，我不想在消失之前忘记说这句话。”
“谢谢你。”
斯内普的指尖一颤，心脏狠狠收紧。
不，他不需要听这个。
“但我没有预估到我未来的——呃。”詹姆被莉莉轻轻拍了拍手臂，制止了未说完的话，“——能干的莉丝，听到这些。”
他温和地将目光落到缩成一团的莉丽丝身上。
如坐针毡的莉丽丝这才鼓起勇气朝哈利的爸爸妈妈挥了挥手。
“这算丑媳妇见公婆吗？”系统轻飘飘地冒出了一句。
这样见到男友的父母已经足够离奇和沉重了，系统竟还要插科打诨！
莉丽丝努力地维持着乖巧的笑，在肚子里喊着：“不许再看琼瑶剧了！”
学的台词一概没用！
两人的身影变得更透明了些，詹姆回过神来说道：“我们要走了......”
“闭嘴！闭嘴！”
斯内普猛地抬头：“你以为自己说几句抱歉，就能改变什么？你以为——你死了，莉莉死了，留下一个和你一样讨厌的孩子——”
——承受这一切。
“你根本不知道，根本不知道……”斯内普的声音低了下去，耗尽了所有的愤怒，最终化作一声苦涩的叹息，“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极力压制内心的起伏。
詹姆露出一个微笑，只是沉默地看了斯内普许久。
终于带着一点点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温和开口，只是人却变得更透明了：“我们很快就要走了。”
斯内普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我相信你——我们只能相信你了。”
詹姆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他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斯内普怔住了。
他不知道该对自己的宿敌表达信任，显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而詹姆和莉莉的身影，已经开始淡去。
“等等——”斯内普几乎是脱口而出，可下一秒，莉莉已经缓缓地向挥了挥手，笑容温柔如昔。
“西弗。”她轻声道，眸光中带着从不消散的暖意与不舍。
斯内普呼吸一滞，他张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莉莉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将旧友的模样重新认真地刻画一遍。
直到最后的最后，她轻声道：
“谢谢你。”
斯内普的眼睛蓦地睁大，可下一秒——
所有的白雾，所有的幻影，都在空气中飘散了开来，像那道晨雾被刺眼的阳光驱散。
仿佛从未来过。
斯内普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座凝固的雕像。
手仍旧保持着微微伸出的姿势，直至他握不住，而后酸胀地垂下。
莉丽丝一直一言不发地定在那处角落。
事情变化得太快，可她没有预想到会这样。
她从心底里涌起一阵翻涌的愧疚。
是她的无知让斯内普教授面对这一切的——教授甚至没有机会选择自己是否希望面对这些。
斯内普缓缓低下头，凝视着手中的戒指。
许久，他重新抬起眸子，目光冷静，仿佛刚刚那个几乎溃败的自己从未存在过。
他的声音沉稳得可怕：“我们继续。”
————
或许是方向误打误撞找对了，斯内普和莉丽丝一个晚上在魔药方向上的努力有了些头绪。
“这些是可能的辅助草药。”
斯内普将一袋杂七杂八的药剂和草药塞进了莉丽丝怀里，嘴里嗫嚅了好几下。
“如果可以。”他好像忽然失去了嘲讽的力气，终于轻描淡写地说，“试试延长那个时间......”
莉丽丝竟然很快地明白了什么。
“我会试试的，谢谢教授。”
“嗯。”斯内普回过了头，“走吧。”
莉丽丝将两块石头好好地放回了空间，并在当晚在模拟实验室里，抽空将挂坠盒解决掉了。
“这样看像是挺顺利的。”
她躺在床上，定睛看着床幔的位置，和系统说着话。
“希望斯内普教授做个好梦。”
莉丽丝还是没能找到机会和斯内普说上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