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曾经怀疑过月影是边境哪位将军的女儿，从没想过有这样的内情。
难怪娘亲当初未曾确认月影的底细，便直接将人放在她身边，定是从月影的武功套路看到了舅父的影子。
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委身在她身边当了五年护卫。
江晚晚问道:“西周公主为何能被舅父收养?”
柳相南叹口气道:“当年西周皇后母家失势，贵妃赶尽杀绝，连年幼的孩童都不放过。皇后身边的忠仆拼死救下楚虞，为了躲避追杀，意图混进南靖。忠仆死在西周人刀下，孤身闯营的楚虞被我亲自抓获。”
“我起初不知她的真实身份，瞧着她年岁与你差不多，恰那时娘身体不好，我便将她带回府里。”
柳相南这个秘密瞒得紧，连城阳侯也不知晓。
江晚晚有些失落，月影回西周做公主，以后估计再难遇见。
沉默了许久的城阳侯忽然起身跪在李璟面前，脸色苍白道:“宣王殿下，老臣有个不情之请。”
李璟神色不愉，冷声说道:“本王不答应。”
他瞥了江晚晚一眼，接着说道:“城阳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晚晚是本王早就认定的人，千辛万苦才娶回府，谁都别妄想拆散。”
城阳侯被猜中心思，一时语闭。
他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晚晚娇弱，远在锦州尚且有人千里迢迢来害她，若回去京城，不说别的，单单宣王府后院的算计，就能要她的命。”
李璟眯起眼睛看向柳子煜，直言不讳道:“城阳侯打算让晚晚做你的长孙媳?”
“王爷。”江晚晚唤了一声。
满腔的怒火被浇灭，李璟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城阳侯说道:“舒贵妃想要西北兵权，欲替她儿子平王求娶晚晚，担心皇上起疑心，她私自联系小女，想互相通气之后，再以宴会之名，让两人有肢体接触，顺理成章结亲。”
“小女知舒贵妃的野心，不愿意将晚晚和城阳侯府拖下水，万般无奈之下饮毒自尽，划清晚晚与城阳侯府的联系，免招舒贵妃的惦记。”
“宣王殿下，臣失去了小女痛不欲生，外孙女不可再有闪失，求您将她还给臣。”
“娘亲是自尽的?”江晚晚惊讶得瞪大眼睛，脑海里全是娘亲临死前相处的画面。
柳相南说道:“你娘医术高超，又有武功傍身，这世上能杀她的没有几个人，除非她自己想死。”
江晚晚鼻子发酸，娘亲的婢女是外祖父的人，难怪她遍寻不到，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舒贵妃?
难怪那日进宫，初次见面，她便处处针对自己。
李璟看向江晚晚，温声道:“晚晚，你选择随我回去，还是留在锦州?”
江晚晚抬眸看向李璟，目光坚决道:“妾身已经嫁与王爷，此生王爷在哪儿，妾身就在哪。”
城阳侯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璟打断，他笑得温和，眼神里似有星星在闪烁一般。
“晚晚，你去让人准备膳食，我与城阳侯有公事相商。”
江晚晚退出门外，直接去了寿安堂。
陆芊芊还昏睡着。
江晚晚替她掖好被子，拉着城阳侯夫人走出门外。
她将月影的事同城阳侯夫人说了一遍。
城阳侯夫人瞬间红了眼眶，“虞儿那个傻孩子脾性像极了你娘，我甚是喜欢，时常将她错唤成你娘的名字。她也不恼，还缠着我讲你娘小时候的故事。”
“没想到小丫头胆大，年纪那么小，竟然敢孤身闯京城。”
江晚晚挽住城阳侯夫人的胳膊，柔声道:“府上的暗卫都是娘亲亲自调教，她为人极谨慎，可是未曾查过楚虞的底细。现在想想，也许她早就猜到是柳府的人，才放心将人安置在我的院子。”
城阳侯夫人抹了把眼泪，握住江晚晚的手，温声道:“之前啊，总想着将你留在锦州城，可是听说宣王千里迢迢赶来锦州，在紧要的关头，他不顾自身安危替你挡刀，我又有些犹豫。”
“晚晚，宣王千金之躯，能为你做到如此实属不易。只是他的身份，注定身边会有许多女子，红颜易老，源源不断的年轻姑娘出现在他身边，他对你的好能坚持几年?”
“今早，你大舅母与我长谈，让我用药令你假死脱身，等过一阵子再用另一个身份嫁给子煜。”
江晚晚有些诧异，外祖父和舅舅们有这个想法能理解，爱慕柳子煜的女子多得去了，大舅母作为亲生母亲，为何要替自己儿子配一名嫁过人的少妇?
城阳侯夫人猜中了江晚晚的心思，她缓缓解释道:“自从你出生，你舅父他们就打算让子煜娶你回来作长媳，子煜许是听得多了，也默认了这门亲事。”
“后来听说你心仪郁家儿郎，你大舅母本想重新替子煜寻一门亲事，你大舅死活不愿意，为此夫妻还闹了别扭。”
“你二舅见状，就说子墨与你年纪相仿，让子墨娶，可子煜说你没成婚，他就不成婚。”
“后来你娘去世，你二舅收到消息后去往京城，想要将你带回锦州，他有职务在身，若没有皇帝召见就回京城，会被扣谋利的罪名。”
“等到打点好一切，赶到京城的时候，听到你和宣王的婚讯。”
“听说你已成婚，秦氏开始操心给子煜寻门亲事，可是那孩子似乎有心事一般，各种推脱。”
城阳侯夫人顿了顿，盯着江晚晚看，接着说道:“晚晚，外祖母是过来人，能看出来子煜心里有你。若是你嫁给他，府上肯定没有乌七八糟的妾室。”
江晚晚问道:“外祖母，娘亲死于舒贵妃之手，难道你们没想过报复?”
城阳侯夫人叹了口气，幽幽道:“就算杀了舒贵妃，你娘也活不过来。你娘处处替家人考虑，她若泉下有知，也不会愿意看见你为了替她报仇，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江晚晚说道:“舒贵妃受宠，想拉拢外祖父，无非就是为了替他儿子争皇位，像这样的人一旦掌权，第一个处置的就是城阳侯府，外祖母觉得咱们一大家人能躲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