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渭水之畔的硝烟尚未散尽,叶阳已率领精锐部队,如一支离弦之箭,疾速向燕国境内撤退。
马蹄翻飞,烟尘滚滚,然而在这看似慌不择路的奔逃中,却暗藏玄机。
“将军,您的腰牌!”一名亲兵拾起一枚故意“遗落”的燕军校尉腰牌,正欲递还。
叶阳摆了摆手,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沉稳:“不必,就让它留在这里,给秦人一个念想。”
不仅是腰牌,道旁草丛中,几片沾染了血迹的残破布条,分明是燕军军服的料子,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更有甚者,在一处临时歇脚的密林边缘,几名工兵奉命草草掩埋了数卷缴获的秦军工坊图纸,只留下些许翻动的新土和一角残破的羊皮卷边。
“嬴政老儿此刻怕是气得三尸神暴跳吧。”叶阳勒住马缰,回望了一眼漆黑的南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越是急于雪耻,便越容易掉入我们精心准备的陷阱。这渭水大捷,仅仅是个开胃小菜。”
他深知,以嬴政的雄猜之主,绝不会容忍如此奇耻大辱,必定会倾尽国力,发动雷霆报复。
而这,正是他诱敌深入,毕其功于一役的绝佳良机!
数日后,燕都蓟城。
征尘未洗的叶阳,甫一踏入军机大堂,便立即召集了所有核心幕僚。
堂内灯火通明,巨大的军事沙盘前,众人神色肃然。
“诸位,渭水一役,我军虽小胜,却也彻底激怒了秦国。接下来,我们将面临秦军疯狂的反扑。”叶阳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位将领与谋士,“秦军新任主将,据传是王翦之子王贲,此人虽年轻,却颇得王翦真传,用兵以稳健谨慎着称。若我们按部就班地防守,恐怕难以将其引入我们预设的战场。”
一名老成持重的参军皱眉道:“将军所言极是。王贲不比那些急功近利之辈,寻常诱敌之计,怕是难以奏效。”
叶阳微微颔首,胸有成竹地指向沙盘上的几处燕秦边境的次要关隘:“所以,本将决定,虚张声势!传令下去,命驻守在这几处关隘的边防部队,日夜操练,频繁调动,做出我大燕主力集结,欲图再次主动出击,甚至反攻秦境的假象!”
“这……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让王贲更加警惕?”有幕僚提出疑虑。
“就是要他警惕!”叶阳但我军若表现出‘不自量力’的进攻姿态,他便会认为我们被渭水小胜冲昏了头脑,急于扩大战果。
如此一来,他反而可能为了寻求速胜,而选择更为冒险的进军路线。”
与此同时,蓟城之内,林婉亦是巾帼不让须眉。
她迅速组织起城中及周边村庄的百姓,向后方安全地带撤离,清野坚壁。
同时,她征调了大量民兵,换上制式军服,在通往蓟城的各条主要官道上,依照叶阳的部署,伪装成主力部队大规模集结的模样。
一时间,官道上营帐连绵,炊烟四起,战马嘶鸣之声不绝于耳,旌旗招展,声势浩大,将燕军主力仍在集结、准备决战的假情报渲染得淋漓尽致。
不仅如此,林婉还亲自登门,拜访了数位早已告老还乡、但昔日威名赫赫的退隐老将。
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恳请他们出山,协助训练各地紧急组建的地方武装,编练民团,以备不时之需,防止秦军万一突破正面防线,后方也能有足够的抵抗力量。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三日后,快马传讯,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送抵军机大堂。
“报——!”探子满面风霜,声音嘶哑,“秦军果然倾巢而出!已从函谷关调集五万精锐,由新任主将王贲亲自统率,正沿河东一线,向我燕境疾速推进!”
“五万?王贲?”叶阳闻报,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发出一声冷笑:“好个急躁少年,果然还是按捺不住,这么快就上钩了!”
他霍然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手中令箭挥洒自如:“传令!命李信将军所部,依计放弃正面抵抗,逐步后撤,将秦军引入预定区域!其余各路将领,按原计划行事,将我军主力,即刻秘密转移至太行山北麓的‘一线天’峡谷地带潜伏!”
那“一线天”峡谷,两侧皆是悬崖峭壁,地势险峻异常,中间仅有一条狭窄通道,是天然的伏击歼敌之所。
燕军各部得令,星夜兼程,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迅速完成了战略转移和伏击部署。
整个燕国北部边境,仿佛变成了一张精心编织的巨网,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然而,就在燕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际,一名潜伏在秦都咸阳的顶尖密探,历经九死一生,带回了一道足以改变整个战局走向的绝密情报。
“将军,十万火急!”密探面如金纸,声音微弱却字字惊心,“嬴政老贼……他已秘密召见楚国使臣,以及楚国内部的诸多亲秦大臣,许以重利,意图……意图瓦解我六国合纵之盟,首要目标便是策反楚国!”
叶阳接过密报,一目十行,原本沉稳的面庞瞬间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紧紧攥住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场战争,早已超出了单纯的军事对抗范畴,更是一场波谲云诡的列国博弈!
若楚国真的倒向秦国,六国联盟将顷刻间土崩瓦解,届时燕国将独木难支。
“嬴政……好毒的计策!”叶阳深吸一口气,眼中杀意沸腾。
他意识到,眼前这一战,其意义远不止是保家卫国,更关乎整个天下的格局。
必须打!而且必须是一场酣畅淋漓、震古烁今的大胜!
唯有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正面战场上彻底击垮秦军的这支精锐,才能有效震慑那些心怀叵测、摇摆不定的所谓盟友,稳固岌岌可危的六国联盟!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沙盘,那条蜿蜒曲折、宛如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的“一线天”峡谷,显得格外醒目。
此刻,秦军的先锋部队,在主将王贲的亲自带领下,正意气风发,一路追击着“节节败退”的燕军散兵游勇。
沿途发现的燕军腰牌、破损军旗,以及那些被“仓皇”掩埋的工坊图纸,都让王贲愈发坚信,燕军主力已在渭水之败后士气崩溃,不堪一击。
他座下的战马铁蹄踏过坚实的土地,卷起阵阵黄沙。
远方,太行山脉巍峨的轮廓已然在望,那幽深莫测的峡谷入口,如同一道通往地狱的门户,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王贲并不知道,他每前进一分,都离叶阳为他精心准备的死亡盛宴更近一步。
山风呼啸,卷起漫天枯叶,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呜咽。
叶阳立于临时搭建的帅帐高坡之上,手持千里镜,遥望着远方逐渐清晰的秦军旗帜。
他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一名传令兵飞马而至,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启禀将军!秦军先锋已全部进入‘一线天’峡谷中段!后续主力大军,亦正源源不断跟进!”
叶阳缓缓放下千里镜,嘴角扬起一抹森然的弧度,整个人的气势在这一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他猛地转身,面对着身后屏息待命的众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猎物,已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