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
宁昊见林凡这么问，心中暗喜。
坐在一边的邢爱娜，却像是看出了点什么，眉头微微皱了皱，有心开口，但宁昊说的太快，她没能插上嘴。
“因为资金原因，香火的制作太粗糙，大的电影节肯定看不上，所以只能参加一些b类甚至c类电影节。
所以这次我想拉点投资，再找些专业演员，将制作水平提上去。送去大电影节拼一把。”
听着宁昊的介绍，林凡心里大致有了数儿。
宁昊现在的想法完全就是照着6代导演的那路子走。
他压根就不考虑国内的票房，拍出来就送国外，然后冲奖，卖版权，实现艺术，奖项，财富的三赢。
最终面子，圈内地位，利益一把抓的通吃。
想法很不错，贾樟科和王晓帅还有娄叶等人的成功，也证明了这条路的可行性。但跟那几位比，宁昊的脸皮还不够厚，心还不够黑，胆子也还不够大。
从《香火》上就能看出，他想学贾樟科他们，但只学了个皮毛。
那几位的电影可是把国内的落后愚昧拍到骨子里，看完了别说外国人，就是国人都忍不住啐两口的那种。
这也是他们在欧洲三大有所斩获的原因。
但宁昊显然还狠不下心，《香火》里也揭露了政府的推诿无能，却没深入，或者说是不敢深入。
最后还是把故事的矛盾冲突放在了和尚身上。
除了影片类型，宁昊本身实力也有所欠缺。
宁昊是学摄影出身，但又不像张毅谋和顾常卫，有着几十年的积累，镜头没什么问题，但讲故事的水平拍商业片是够了，想学张毅谋上来就冲刺三大，确实有点不自量力。
“师兄。”
林凡安静的听完宁昊的阐述，才平静开口道：“我这话可能不好听，但却是我的心里话，您先听一听。
这本子不错，但送去柏林，还差那么点意思。我觉得大概率是没戏的。”
宁昊眉峰皱起，他的长相本来就不是慈眉善目的那一款，这一皱眉给人感觉就好像下一刻就要暴起揍人一样。
林凡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直视着他：“师哥，电影本来就是高风险产业，文艺片更是其中风险最高的一类。
我的公司也才成立，虽然也做影视投资，但文艺片却不在投资范围里。抱歉，这也怪我，之前没把话说清楚。”
桌下，邢爱娜抓着宁昊的手，无声安慰。
宁昊表情凝重，一副沉思的表情，片刻后苦笑一声。
就在林凡看剧本的功夫里，刚刚点的几道小菜和酒水已经上了桌，宁昊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一杯，拿起。
“林凡，谢谢你能给我说这话。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换了个人，大概率是不会这么跟我说的。”
说完，他一口闷掉，放下酒杯后，却还是道：“不过，这本子是艾娜的心血，我还是想试试。”
邢爱娜一脸的感动。
他俩郎情妾意的，林凡有种电灯泡的感觉，他也给自己杯里倒上，敬了两人一次。
“师哥，那你后头怎么打算。”
“之前老师给我拉了几个活，原本想在你这儿碰碰运气。要是能拉到投资，我就直接做《绿草地》，把那几个活给推了。
要是不行，我就去给别人打工攒钱，等攒够了，再做《绿草地》。这电影我砸锅卖铁都会做出来。”
光听语气，就知道宁昊的决心了。
林凡想了想还是劝道：“师哥，我觉得你可能有点心急了。你看看我，我也是成功了两部电影才开始拍《入殓师》。
而且文艺片的风险也大，你的《香火》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一句＜砸锅卖铁＞听着是很有志气，那艾娜姐呢？也要陪着你吃苦？
听我一句，现在国家鼓励商业片，国内市场也缺商业片导演，先从商业片干起来，等有了名气，哪怕是文艺片，也会有投资人找你的。”
要是没记错，原时间线那部《疯狂的石头》靠着刘德桦的亚洲新星导计划，在05年拍摄，06年上映。
一部好剧本，从创作到打磨，可是有着不短的过程，林凡这种文抄公除外。所以他猜测这部电影的剧本，即便现在还没做好，至少也有了雏形。
来之前他是想截胡刘德桦，结果会错了意，宁昊拿来的是《绿草地》。但不要紧，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他这话就有试探的意思。
“商业片？”
得了答复，宁昊这会儿倒也放开了，一边吃喝，一边随意道：“我跟你娜姐构思《绿草地》的时候，还真有过这想法。
剧本也做了一半。”
邢爱娜也是笑道：“嗯，叫《大钻石》。”
林凡听着眼前一亮，心道还真被自己给猜对了，他当即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催促道：“来，说说。”
林凡也算是国内最优秀的几个商业片导演之一了，听到他有兴趣，邢爱娜和宁昊都很乐意跟这位同行分享，当即介绍起了剧本构想。
“这算是个保安和两伙笨贼的故事····”
虽然一些细节和林凡记忆略有不同，但从人物以及故事细节来看，这确实就是那部小成本的神作《疯狂的石头》。
林凡：“师哥，这段不好，道哥抓到女友通奸有点生硬了，该这么处理~~”
“还有国际大盗出场的这句台词＜我草尼玛＞。你这词送审没什么问题，但太粗俗了。”
宁昊：“我安排他说脏话，要的就是粗俗啊。”
林凡：“你这是喜剧片，观众图的就是个高兴。这句粗话，也可以往有趣的改。”
宁昊：“怎么改？”
林凡：“改成＜我顶你个肺啊！＞”
邢爱娜：“这好像也一般啊。”
林凡：“如果这话是用粤语方言呢？”
说着林凡现场模仿了下。
邢爱娜精神一震，这一听感觉还真挺不一样，她忍不住鼓掌称赞：“林凡，你这不愧是拿下了奥斯卡最佳剧本的，一出手就是不同。”
“娜姐说笑了。”
《疯狂的石头》就是面前这位的剧本，当着原主的面，用原主的作品装13，哪怕林凡脸皮再厚都有点hold不住。
他回应一句，就拿起酒杯作势喝酒，掩饰尴尬。
而他这表现落在邢爱娜和宁昊两口子眼里就是谦虚。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在这间小饭店一起完善着《大钻石》的剧本。
林凡本就知道这电影的最终定版，所以进行的很顺利，几个小时后原本还只是个雏形的剧本，就完成了个七七八八。
林凡见火候差不多了，当即怂恿道：“师哥，娜姐，那《绿草地》先放一放，就做这个怎么样？如果是拍这个，我公司可以单独投资，你们夫妻不用掏一分钱，只管拍好电影就行。”
“这~”
邢爱娜看向了宁昊。
对林凡的提议，作为这电影的编剧她真的很动心，尤其是在林凡将剧本完善后，邢爱娜是真觉得这电影大有可为。
宁昊表情则有些纠结。
他不排斥商业片，但作为导演，他同样很在意奖项，而且虽然林凡说了《绿草地》可能拿不到奖，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想寻求枕边人的帮助时，两人视线相对。
这一刻，宁昊心里有了决定。
宁昊偏过头，直视着林凡，语气坚定：“那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