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个人习惯,凌越扫了一下在场几人。
然后发现了一个有点意思的现象。
张麒麟和黑瞎子对于长虫掏空的人的真实身份没有意外,反而对烧得半焦的长虫更感兴趣。
但这种“兴趣”并非是初次见到的探究和好奇,而是这种长虫的某些部分,似乎与他们过去所知道的长虫有关认知略有不符。
与张麒麟相反的是,既没有失忆,也来过这里的张海盐却对长虫表现出了初见的感观。
张千军大概对这种掏空人的身体伪装成人的怪虫很不喜欢,嫌恶得再好奇也没有靠近观察的意思。
黎蔟有好奇,看见张海盐直接上手的样子,有点蠢蠢欲动,但又有点儿不想搭手去碰那玩意儿。
于是东张西望,试图找到一根树枝之类的东西,代替手,好去拨弄一下烧焦的半死长虫。
凌越先去收回了插在树上的墨竹,确定被长虫攀爬过的位置没有留下什么毒或者奇怪寄生虫卵之类的东西,这才将之收了起来。
另一边,张麒麟也已经将炙烤得滚烫,此时慢慢降温的黑金古刀拔起,配合黑瞎子将长虫切成几段,又泼上了烈酒,重新点燃继续烧。
连同剩下的人皮和衣服残料一起烧了。
处理完后,几人又分头检查了一下这棵树上还有没有这种东西。
确定再无第二个“长人”后,几人才重新聚到一处。
黎蔟迫不及待问到:“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黑瞎子手里的酒还没放回去,顺手拧开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旁边的张麒麟。
张麒麟接了没喝,转手递给下一个。
原始丛林深处的夜晚,特别是下半夜,湿气太重了,即便不冷,还是让人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被水泡软了的感觉。
很不舒服。
喝口酒驱散了这种感觉,才算稍微好了些。
很快,除了张麒麟和凌越,就连黎蔟都喝了一口酒。
到这会儿,黑瞎子才说:“这种虫子是一种寄生虫,和黑飞子有一点相似,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而后,他就说起了很多年前,陈皮阿四在广西密林深处遭遇的一件事。
凌越听了个开头,就明白这件事正是多年前绣秀作为信息交换,告知她的关于陈皮阿四身上那两股异变的来源。
当时霍绣秀只知道一些能查到的信息。
比如陈皮阿四带着人在深林中遭遇大雨,怀疑附近有规模不亚于皇族陵墓的大墓,于是左膀右臂之一的阿细主动去寻,一天后回来时,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怪异。
另一个徒弟阿百祥察觉端倪,宁愿和陈皮阿四动手,做生死博弈,也不愿说出他去接应阿细时看到的诡异。
随后,陈皮阿四带着人去找阿细留下的记号,顺利进入了一个墓。
而留在外面负责照看阿细和一具古尸的阿百祥似乎就没有了踪迹。
“……陈皮阿四有一段消失的记忆,有一件事是他和他的两个徒弟,阿细和阿百祥一起做的,正是这件事导致了阿细的问题。但是这件事,他们都忘记了……”黑瞎子简略地说了阿细变成长,出现在墓里攻击陈皮阿四等人的事。
最后这一段黑瞎子放缓了语气,明显带着强调的意味。
已知陈皮阿四和阿细,都因为这件事,身上出现了某种变化。
剩下的阿百祥的结局,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
黎蔟搓了搓胳膊,左右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
发现大家好像都挺淡定的,他不由问到:“所以,这种能寄生在人身上,把人吃成一个人皮灯笼的虫子,来自于我们这次要去的那个墓?”
所以他们其实也随时可能跟那个陈皮阿四他们一样,不知不觉间,就被寄生了?
想到自己以后也可能会变成这样的怪物,黎蔟已经在思考要如何查证自己有没有中招了。
——如果中招了还没办法清理,干脆提前死了算球!
面对黎蔟的疑问,黑瞎子没有再开口,而是转头看向张麒麟。
张麒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擦拭他的黑金古刀,这会儿被盯着一看,想了想,说:“不是。”
寄生长虫不是来自此次要去的盲冢。
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海盐也憋不住了:“老大,这东西难道是被人从广西那边带过来的?”
张麒麟又出现了若有所思,没有下文的老毛病。
凌越:“……”
看来其中有些东西,是张麒麟认为现在不适合说出来的。
在黑瞎子说完那番话后,凌越心里产生了两个疑问。
一个是寄生长虫到底来自哪里。
另一个,则是天授。
之前她以为“天授”这种现象,只会出现在张家这群拥有特殊血脉的人身上。
但现在黑瞎子忽然说,陈皮阿四和他的两个徒弟都曾被天授过。
这就让凌越有些想不明白了。
难道天授是什么烂大街的便宜货,任谁都可以被“上天意志”操控着去做什么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只是张家的存在毫无意义了,就连人类的存在都完全可以看作一种寄生在这个世界土壤中的工具生物。
上天意志想干什么,直接操控几个人,一群人去做就行了。
时代的发展,朝代的更迭,天灾人祸,喜怒哀乐,全然成了“上天意志”操控下的舞台剧。
但显然这个世界不是如此滑稽的戏台。
所以天授的可能性就出现了两种:或是如张家人这样的特殊血脉传承之辈,或是某个固定区域内的一种概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