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辰一句话,说得电话里两个人都陷入了无言的担忧中。
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通话时长一秒一秒跳动着,直到跳转了大概一分钟,解雨辰才说:“他应该还有别的安排,这个安排最大可能出现在你那边,你最近都不要到处跑。”
无邪觉得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你知道得更多,能调动的资源也比我多,我感觉瞎子要做其他安排,指不定是在你那边。”
解雨辰却非常肯定地说:“不,只会是你那里。”
因为黑瞎子知道,他还有另一件必须去做的事。
无邪总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古怪,还在琢磨,就忽然看见店铺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快递员服装的人。
对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看着唯一将目光投过来的无邪问:“是无三居的无邪吗?你有包裹需要签收。”
无邪挂了电话,签收了包裹后,就迫不及待地上了二楼,找来剪刀,将包裹得过分紧密结实的包裹一层层剪开。
直拆了三层裹着胶带和气泡塑料的防水牛皮纸,无邪才终于看到了包裹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人皮地图。
地图上画着密密麻麻的土堆,其中一个土堆上有个标记,旁边写着四个非常小的字体:楚昭王冢。
另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速来”二字。
无邪一愣。
返回去看包裹上寄件人那一行,填写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地址,全都是陌生的。
只有包裹寄出站的信息,让无邪很快察觉到了这个包裹是黑瞎子寄出的。
其实之前无邪也有过纳闷儿,在他过年时收到三叔短信,而后和胖子准备去南京之前,途经京城时,黑瞎子还费了些力气,想要忽悠他和胖子入伙。
一起去下盲冢。
结果再后来,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还能用他的病情作为解释,可等他病治好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现实他的身体机能甚至已经恢复到了二十几岁的最盛状态。
黑瞎子还是没有再提让他和胖子同去的事。
在凌越和张麒麟默认不带他们去的情况下,黑瞎子也默许了这样的决定。
这就好像前脚黑瞎子还巴望着他们去帮忙,后脚就立马反悔假装没有过这种事。
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还算正常。
可放在黑瞎子身上,这件事就绝对不正常。
之后无邪又以为是不是他二叔在其中产生了某些作用,这才没有深究此事。
但是现在看来,黑瞎子其实从来没有改变过主意。
只不过他对他们的安排,有些特别。
想到张麒麟直言黑瞎子去了会死,又想到解雨辰对黑瞎子此行也非常悲观,无邪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暂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无邪再次检查包裹里里外外几层包装材料,连粘贴到一起的透明胶带也一层层剥出来,往空白的纸上贴。
最后果然在一层透明胶带上发现了端倪。
上面有很浅的空笔划痕,挡着光用一层磨粉简单处理了一下,无邪从上面读出了一行小字。
根据小字指向,一个小时后,无邪费劲吧啦地从西湖附近某公园小树林西南方向第xx棵树的树杈上,找到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是附近一家奶茶店老板专门留给顾客,让顾客写下心愿等贴在墙上的便签纸,防水性基本为0。
幸好最近半个月杭州都没有下什么大雨,偶尔两场雨也是牛毛细雨。
便签纸上的字有点糊了,好在还能勉强认出来。
无邪合理怀疑这张纸条是黑瞎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哄骗了一位无辜单纯的幼儿园小朋友帮忙代笔的。
只见上面用稚嫩的铅笔写到:如果你收到了包裹,说明我们此行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耳朵留给你,来找我们。
后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墨镜简笔画。
嘴上骂了一句黑瞎子太不靠谱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用铅笔和便签纸写了放在这里。
连个塑料袋都不套。
虽然杭州上半年的雨季一般在三月到四月,可五月出现暴雨也不是不可能。
万一之前那两场雨下得稍微大一点,又或者吹一场稍微大点的风,这纸条不就没了?
骂归骂,无邪还是带着纸条迅速回了无三居,然后火速收拾背包,咚咚咚跑下楼,就像多年前无数次那样,匆匆给王萌丢下一句“好好看店”。
人很快就消失在无三居的大门之外。
王萌愣愣地看着老板跑了,半晌才歪头疑惑道:“嘶,好熟悉的感觉。”
老板不会又被人骗得跟着到处跑了吧?
出于直觉,无邪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额外带其他人手。
直奔京城后,找到还在盘货的胖子,说明情况。
一听要下地倒斗,胖子激动得脸都红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走!马上走!天真,光明的未来就在前面等着我们!快!”
说罢,就跑上楼胡乱塞了些日用必需品,然后又跑到地下室。
不知道塞了些什么东西。
反正那个跟着他走南闯北过好些年的土黄色背包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无邪怀疑这厮把最近偷偷搞到的土炸药都塞里面了。
胖子迫不及待,风风火火,就连再见刘丧,发现刘丧身边还有个小汪汪,也没削减半分兴致。
无邪看了汪灿一眼,汪灿下意识瞪了他一眼,反应过来后就有些悻悻然低头。
刘丧也觉得有点尴尬,左右看了看,不是很熟练地试图打圆场:“我哥不放心我,他就是……”
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毕竟就在一年前,他哥还在汪家总部端着枪跟人家火拼。
反而是无邪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询问刘丧:“你这边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没有按照原计划去跟他们汇合?”
不提这事儿也挺好的。
刘丧赶紧说:“大概一个星期前,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短信里告诉我,让我延迟出发,等有人来找我。”
只是没想到来找他的会是无邪和胖子。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也没那么值得惊讶。
四人也不耽误,简单地准备了一些东西,就驱车直奔那张人皮地图所标记的位置。
然而就在出发后不久,无邪拿着广西地图查看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按照他曾经通过蛇祖身上那条黑毛蛇的记忆看到的画面,毕摩寨所在位置应该是在金沙江某个小型支流附近。
可金沙江并不会流经广西。
幻觉记忆里,张海盐有多次表露出,他和张麒麟当时要找的地方,很可能就是盲冢。
而不管是尝金沙江里的水,还是在毕摩寨里发现的水底通道,似乎都在传达着盲冢就在毕摩寨后山深处原始丛林中。
那里是川南一带,深入原始丛林几个月,也不可能跨越上千里。
所以黑瞎子让他去的楚昭王墓,根本不是他们去的盲冢?
可若是如此,黑瞎子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思地给他传递信息,小纸条上更是有明确的文字信息,让他去找他们。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领悟错了?
人皮地图上的楚昭王墓,根本不是黑瞎子要他们要去的地方?
抑或者,给他寄包裹,留纸条的人,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他所以为的黑瞎子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