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芙懒得跟左承风争执,她越过左承风,穿过人群,视线恰好落在左侧角,站在人群最前面的蓝衣公子身上。
那蓝衣公子容貌只能称得上一般,但身上却有一股自然散发的书卷气。
平和、安静。
左承风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是一名正在书院读书的穷酸学子。
因为他们穿的只是最简单,没有补丁的粗布衣裳。背脊总爱挺得笔直,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在手里攥一卷书。
这样做只为彰显他读书人的身份,因为除此之外,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可充门面的东西。
看似清高,实则骨子里最是自卑。
跟顾元柏是一路货色。
左承风瞧见,在沐清芙看过去时,蓝衣公子也恰巧看过来。
他身体板正,微微一笑,朝沐清芙点了下头。
沐清芙的脸颊瞬间更红。
左承风不知为何,那点心慌变成着急。
他黑下脸,嘲讽:“清芙郡主,你说的学富五车,不会就是这个走街玩耍还要带本书的虚伪之徒吧?他要娶你,肯定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的身份。”
沐清芙瞥了左承风一眼,随后扯下腰间鞭子,一鞭子甩向左承风:“胡说八道什么。本郡主如此优秀,他要娶本郡主,怎么就不是因为本郡主本人了。何况他根本不知道本郡主的身份!”
沐清芙甩来的那鞭子根本不留什么情分,差一点就打到左承风,幸好左承风在皇宫当职的这段时间身手有了很大的长进,才堪堪躲了过去。
左承风这时才真正明白,沐清芙是来真的,是真的想要嫁给这个白面书生。
否则又怎么可能会为一个陌生人伤他。
女人就是无情,前一段时间还老缠着他,让他以为沐清芙看上他。
害得他这些日子惴惴不安,生怕被强抢了。
这才过了多久,转眼就换了人。
左承风目送沐清芙收回鞭子,骑马走向蓝衣公子,下马后与蓝衣公子走到一处,两人谈笑风生。
左承风黑沉的脸,慢慢恢复正常,长长吁了口气。
沐清芙要嫁给别人也好,这样他就安全了。
死道友,不如死贫道。
管那蓝衣公子是不是虚伪,跟顾元柏是不是同一路货色,这与他何干。
“驾!”想通的左承风一夹马腹,跟上迎亲队伍。
等往前走出数步,眼角余光发现沐清芙还在与蓝衣公子说话,两人的距离越贴越近,蓝衣公子甚至伸手替沐清芙将额前的碎发拨开。
“动手动脚,虚伪无耻。”左承风忍不住低骂出声。
不想管闲事的他,还是看向身侧自己的随从吩咐:“去查一查,现在与清芙郡主说话的那蓝衣公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有什么不良嗜好,打听清楚,一一来报!”
“是!”随从应声策马离开,觉得他们家公子这总算是开窍了。
以前眼睛一直盯着太子妃,太子妃是很好,可惜名花有主,再缠着不是痴情,而是惦记有夫之妇,违背道德。
清芙郡主虽然霸道了些,但除此之外什么都好,无论是身份容貌都配得上自家公子。
可惜都是清芙郡主上赶着主动。自家公子总躲着,现在好,总算是上心了。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回到宁远侯府,今日的成亲因为顾元柏有了一点小插曲外,接下来一切顺利。
这喜庆的日子,顾君惜不想宁含霜因为粟俪的事再操心,没有将慕容渊告诉她的事,再告诉宁含霜。
自己私下里查看了今日到场宾客名单,然后吩咐温姑,核对这些人到宁远侯府后都做了些什么。
可惜今日到场的宾客实在太多,人多口杂,想要调查出每个人的行动轨迹实在是难。
温姑摇了摇头:“如果早些知道,派人盯着就好了。现在事后想要查,怕是查不出什么,您何不亲自问问二小姐,或许二小姐愿意跟您说实话。”
顾君惜点了点头:“我会试探着问粟俪,但我怕粟俪不会跟我说实话,她若是想跟我说早就跟我说了,还是需要做两手准备。”
温姑对顾君惜所说表示赞同,粟俪看起来很好说话,实则滴水不屚,没有人能真正走进粟俪内心。
温姑提建议道:“世子,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盯着二小姐的差使就交给老奴吧,侯爷刚成亲,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她,让她先开心几日。”
“嗯,好!”顾君惜答应下来。
温姑不但是长辈,也是她为数不多真心实意信任之人,而且武功实力都不弱,由她亲自盯着粟俪,她再放心不过。
顾君惜跟温姑谈过后,去找了粟俪,粟俪果然如她所想什么也不愿意说。
花园内,粟俪坐在秋千上,双腿踩着地面,一下又一下弧度极小地晃荡着。
她闻言抬眸斜眼盯向顾君惜嘲讽:“你又在怀疑我了?若是对我这般不信任,不如赶我出宁远侯府。这宁远侯府二小姐,我也不是很稀罕。”
粟俪就像是刺猬,将自己的包裹在盔甲当中,一点柔软也不愿意曝露。
顾君惜在心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敢说太多唯独更加刺激粟俪,激起她的反叛心理。
粟俪若是真的离开宁远侯府,想要查出那在暗中捣鬼,控制粟俪的人就更难了。
何况粟俪一出生就被送走,若真是慕容渊口中那个破庙诱杀人的小姑娘,那她被送走的这年生活的应该是极苦。
她又怎么可能舍得粟俪再离开,去过回那苦日子。
她应该将粟俪保护起来,将伤害粟俪的人都一一揪出来,让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顾君惜按住粟俪的肩膀,走到粟俪身后,轻轻帮她推动秋千,轻声安抚:“俪俪,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关心你。你既然不愿意说这些那我就不问了。”
“只是慕容渊好像对你不一般,你如果对他不排斥,可以试着跟他相处相处。”
“所以是慕容渊跟你胡说八道了吧。”粟俪抬头,嘴角露出诡异的弧度:“你们不就想知道,今日是谁伤了我么?何必这般拐弯抹角。我告诉你就是!”
“那你说!”顾君惜眼睛一亮,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