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继续进行,来到了最佳剧本创作奖的环节。颁奖嘉宾是两位德高望重的老牌编剧,他们站在台上,谈笑风生,回顾着剧本作为一部电影基石的重要性。
当提到方宇的名字时,镜头特意给到了台下的方宇,他面带微笑,从容地向镜头点了点头。无论是媒体预测还是业内风声,他都一直是这个奖项的热门人选。
然而,当嘉宾拆开信封,念出获奖者时,结果却爆出冷门——获奖者并非方宇,而是一部此前讨论度并不算最高的社会题材影片《逆流之歌》的编剧,吴瀚。
现场出现了一瞬间极其微妙的安静,随即才响起了掌声。镜头立刻捕捉方宇的反应,只见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得体的微笑,率先为获奖者鼓起掌来,看不出丝毫失态。
《逆流之歌》剧组区域爆发出欢呼,吴瀚一脸惊喜地站起身,与身旁的导演、演员激动拥抱,然后意气风发地走向舞台。
他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奖杯,站在话筒前,情绪似乎还未平复。他照例感谢了组委会、评委会、导演和剧组同仁。但随后,他的话锋开始转向:
“……写作这条路,我走了快十年,写过很多本子,也经历过很多次失败。今天能拿到这个奖,我特别感激评委会,”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台下《橄榄树下的情人》剧组的方向,“感激他们始终坚持着专业的眼光和标准,没有被外界一时的热度或者其他因素所影响。”
他这番感言,影射的意味已经再明显不过——他在暗示方宇的剧本之所以备受关注,是靠了“热度”和“其他因素”(比如他歌手的身份),缺乏他所说的“时间沉淀”和“专业性”,而评委会的最终选择,在他口中成了“坚持专业标准”、“抵制浮躁”的证明。
台下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异样。不少人的目光在吴瀚和方宇之间来回移动,带着玩味和探究。
“他是有病吧?”可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身旁的程宏逸和方宇听见,“不踩别人一下显不出他厉害是不是?什么玩意儿!”
程宏逸也皱紧了眉头,他更担心地侧过头,仔细观察着方宇的神色。他看到方宇脸上依旧维持着那抹淡淡的、无可挑剔的笑意,甚至还在吴瀚话语停顿时,跟着其他人一起礼貌性地鼓掌。但程宏逸能感觉到,方宇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分。
方宇确实在笑,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最初听到获奖人不是自己时,他心中只有一丝淡淡的遗憾,但很快便被释然取代——他还年轻,未来机会很多,而且《逆流之歌》他之前也有了解一些信息,确实有其独到之处,输给对方并不算冤枉。
但吴瀚这番夹枪带棒的“获奖感言”,却真的让他有些生气了。
什么时候,剧本的好坏不看故事本身的质量、不看人物的塑造、不看情感的共鸣,反而要先看编剧的资历和年限了? 他在心中冷笑。“时间沉淀”难道就等于好剧本?“默默耕耘”就比“横空出世”更高贵?
他所付出的心血和努力,难道就因为他另一个身份是歌手,因为他“年轻”,因为他“成名快”,就可以被轻易地归因为“热度”和“其他因素”,从而否定其专业性吗?
这种论调,本质上是一种傲慢的偏见。
台上的吴瀚还在继续他的感言,语气中带着苦尽甘来的优越感。方宇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虚空中的某一点,内心的那点怒气渐渐沉淀下来,转化成一种更冷静、更坚定的东西。
他不需要用言语去反驳什么。作品的价值,最终是由时间和观众来评判的,而不是某一个奖项,或者某一位同行充满酸腐气的发言所能定义的。
他只是更加确定,自己会在编剧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用更多、更好的作品,来证明一切。
不管台下众人因吴瀚那番话作何感想,颁奖流程依旧按部就班地向前推进。最佳导演奖毫无悬念地花落《归途》的陈明导演,他沉稳上台,致谢词一如他本人般。最佳女主角由文艺片《情话》的女主角向朵摘得,她在片中细腻入微的表演征服了多数评委。紧接着,最佳男主角奖项揭晓,《迷雾》的男主角许瀚凭借其富有层次感的表演成功登顶,赵晓导演在台下激动地与他拥抱。
最佳影片奖,由一部聚焦社会边缘人群的《零下拥抱》爆冷夺得,引发了一阵不小的讨论。而作为对市场潜力和媒体缘的肯定,《橄榄树下的情人》则收获了“媒体推荐影片奖”。
至此,本届电影节尘埃落定。《橄榄树下的情人》斩获“最佳新人演员”和“媒体推荐影片”两项大奖,成绩虽非最耀眼,但也足以在履历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颁奖典礼后的官方庆功酒会,设在某星级酒店的顶层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厅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其间。与典礼现场的紧张肃穆相比,这里的氛围明显轻松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香槟、成功与淡淡释然混合的气息。
《橄榄树下的情人》剧组一入场,便成为了焦点之一。不断有人端着酒杯过来道贺。
首先过来的是《归途》的导演陈明,他特意走到刘牧和方宇面前,与刘牧碰了碰杯:“小刘,恭喜,片子拍得很纯。”
“比不上您的厚重。”刘牧谦逊回应。
陈明又看向方宇,目光中带着长辈的欣赏:“方宇是吧?剧本写得很有灵性,继续努力,未来可期。”他只字未提最佳剧本的落选,但这份来自重量级前辈的肯定,比任何安慰都更有力量。
紧接着,《迷雾》的导演赵晓带着刚刚荣获影帝的许瀚大步走来,她满面红光,用力地拥抱了一下方宇:“别往心里去!咱们的路还长着呢!”
许瀚与程宏逸再次拥抱:“恭喜小师弟,期待咱们下次有机会合作。”
程宏逸拿下最佳新人奖后,俨然成了酒会上的明星之一,不少电影人都围着他表示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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