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从那个巨大的烤盘处收回了视线，妮菈看向了餐桌的另一侧。
那里有几个她上次看到时还应该装着东西的盘子，现在它们比刚从洗碗池里出来还要干净。
现在整个餐桌上也就只有那碗汤还有剩……能看得出来，顾洲航应该不怎么喜欢吃海鲜。
“剩下的餐盘我收拾就好了，你先回去吧。”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洲航已经开始把盘子往餐车上放了。
“回去？”
“不然呢，你还想再吃一顿不成？都说了今晚是安全的，你现在可以回自己屋里，看会书，做个拉伸，还是直接上床睡觉，都行，随便你。仅限今晚，你完全可以把这当成真正的家住。”
“那……明天呢？”
妮菈知道自己或许不该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问了出来。无论是真实的虚假，还是自我的欺骗，她都已经不想被卷入身后的战争中了。
听到这句话，顾洲航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僵硬的扭过头，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妮菈，说道：
“明天你当然是回家啊。”
“……啊？”
“你难不成还想在这度个假？”顾洲航耸了耸肩，“事情就这么多，明天一天怎么都能弄完了，到时候你就能回去了，自然也就不用把这当成真家住了。”
妮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天就能结束？”
“嗯。”
“我能回到自己家里？”
“嗯。”
“我的父母和朋友都在的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复制品？”
“嗯。”
接下来，妮菈又问了很多类似的问题，甚至有时候会把问过的问题再问一遍。而顾洲航就耐心的站在那里承受着她的宣泄，认真的回复了每一个问题，虽然回答的只有一个简短的嗯。
终于，似乎是说无可说了，妮菈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她起身对顾洲航行了一个屈膝礼，随后欢快的跑出了餐厅。
然后又跑了回来从咖啡机里接了一杯咖啡，喝完之后又跑了出去。
“这个恢复力居然也会口渴吗……”顾洲航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了那碗海鲜汤，“行了，没人了，端走吧。”
一双白嫩的手突然出现，冲着顾洲航伸了个中指，随后端着汤消失了。
顾洲航能读懂那个手势的意思，“不吃鱼的异端”，于是他也友好的回了一个中指过去。
随后他放下了收拾到一半的餐盘，起身脱起了外套。
开玩笑，也真亏妮菈信了他是真的要收拾盘子。这个副本马上就要被销毁了，他搁这收拾这么干净给谁看呢？
不过话说回来……
“无辜者就此背负笑容成长，前行者卸下……卸下……”
“后半句是什么？等等，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
……
深夜。
顾洲航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屋顶。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回了一开始的那套，袖口，裤腿和胸口处的血迹也都还在。
“收拾盘子”并不是他撒的唯一一个谎，实际上，夜晚出现威胁的概率确实很小，但绝不是零。
毕竟他还不能确定主神做出的改动具体是什么，保不齐就要突然袭击给他来一个大的。
但就在他刚准备靠着房檐坐下的时候，左下方的一扇窗户突然被打开了，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探了出来。
“那个……能麻烦您下来一趟吗？”
“……行，让一下。”
那个脑袋又缩了回去，顾洲航顺着墙壁攀了几下，随后一跃而入跳进了房间内。
“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的？”
“我毕竟也不是真的普通人，虽然也强不到哪去啦……”妮菈苦笑道，“先不说这个了，那个，您现在有空吗？”
我都在这了你说我有没有空？
“有的。”
“那能陪我聊一会天吗，我有点睡不着。”
你两杯咖啡下去能睡得着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好啊。”
“您是来自其他世界对吗？您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个……”顾洲航略微思考了一下，“和你们那里差不多，不同的是，我们那边普通人占的比例比你们高很多，大概能到99.99％这个样子。”
“那不基本全都是普通人吗？那你们那个世界一定相当和平吧？”
“……”
顾洲航的嘴角抽了抽：“换个话题吧，再说下去狗黎号要没了。”
“？”
虽然妮菈没能理解顾狗b说的什么意思，但她还是乖乖的换了话题。
“除了这两个世界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世界吗？”
“是啊，相当多。”顾洲航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别问我具体有多少，我也数不明白。”
妮菈把张开的嘴又合了回去，但她并没有隔太久就又把嘴张开了。
“这些世界都是这样吗？我的意思是，和我们的世界都差不多，只不过有一些细节上的差别？”
“不是，大多数情况下差别都很大，是你放到论文网上都未必能有查重率的那种级别。甚至还有一些直接被……嗯，算了，这不重要。”
那之后，他们又聊了许多东西，大多都是一些有关于“其他世界”的琐事。托顾洲航的福，连家门都没怎么出过的妮菈，对异世界的知识量现在搞不好比那些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学者还多。
而在这场熬夜大战中，显然是顾洲航赢得了胜利。两杯咖啡还不足以支撑妮菈度过这个夜晚，何况那两杯咖啡对她而言有多少用处还要打个问号。
最终，妮菈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顾洲航把她抱回了床上，顺带帮她盖好了被子。
“牢记自己为人啊……”看着那张睡颜，顾洲航不由得感慨道。
他其实是有问过这个问题的，夜行种族在灵日录的世界中并不少见，为什么在夜晚战斗力更强的血族没有干脆养成昼伏夜出的习惯？最终他得到的回答是，血族仍希望记住自己是人类。
当然，人类也有夜猫子，该熬夜的时候他们也没少熬。
“真好啊……”
顾洲航长舒了一口气，从窗台上又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