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错愕，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
“通天......一米五？”
话音甫落，洞外一道祥云悠然落下，云头上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正是那从高老庄柴房消失的妇人与孩童！
“你们...？”
不等杨戬发问。
就见二人身形缓缓变化。
那孩童模样的，身上金光一闪，怯懦的伪装瞬间褪去，露出一张粉雕玉琢却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脸庞。
脚踩风火轮，手持火尖枪，颈套乾坤圈，腰缠混天绫。
“哪吒！怎么是你？”
杨戬话音刚落，那妇人周身更是绽放出柔和却浩瀚的祥光，莲花虚影浮现，面容庄严慈悲，手持净瓶杨柳。
正是大慈大悲南海观世音菩萨！
“？？？”
这二人凑到一块，着实是让杨戬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有回答杨戬的疑问，二人落下云头，先是看了一眼洞内惨状。
观音柳眉微蹙，玉净瓶中杨柳枝轻拂，一滴甘露洒出。
瞬间便化作莹莹绿光，笼罩住猪刚鬣那残破不堪的半截身躯。
只见那恐怖的伤口处肉芽疯狂蠕动，鲜血止住，虽然未能瞬间恢复原样，却硬生生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啧啧。”
哪吒则双手抱胸，踩着风火轮悬浮半空。
先是瞥了一眼被杨戬一击几乎打碎的猪妖，又瞅了瞅洞外闻声进来的孙悟空和唐僧。
嘴角一撇，毫不客气的开启嘲讽模式：
“啧啧啧，我当是谁这么大动静，原来是你们两个啊？”
“带人堵门欺负一头猪。”
“以后出去别说认识小爷。”
孙悟空一听，气得抓耳挠腮，金箍棒直指哪吒：“三寸丁，少放屁！”
“谁知道这夯货是自己人？”
“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还强占民女，简直是畜生！”
“你这三寸丁和秃驴站一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孙悟空毫不留情的开始口若悬河模式，却并未真的动手。
“什么自己人？”
唐僧看着打闹的两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缓缓升起。
杨戬则是眉头紧锁，无视了哪吒的言语，目光锐利地看向观音菩萨，沉声问道：“慈航...真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猪妖真是自己人？”
说着，杨戬又将目光缓缓移向哪吒。
虽然佛教有内奸，会在西行途中为他们行个方便这种事情，他们早就已经知道。
但...内奸是观音菩萨，这怎么想，也不太可能吧？
对家的项目经理，能是内奸？
还要给他们这些搞破坏、试图颠覆公司的，行个方便？
观音菩萨，或者说，恢复了部分玉虚宫弟子“慈航”本相的观音。
面容平静，声音空灵而带着一丝深邃：“杨戬师侄，稍安勿躁。”
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在看似一脸“茫然”的唐僧身上微微停留一瞬，随即缓缓道出缘由：
“早在量劫之前，师祖便未雨绸缪，命我潜入佛教卧底。”
“这猪刚鬣，本是妖师宫的一份子，可鲲鹏既已被师祖收下，也就属于半个自己人。”
“此次奉命占据高老庄，强掠民女，乃是应劫而动，推动西行。”
“为了不被那二位察觉，只能按照计划行事，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顿了顿，看向唐僧：
“而金蝉子，亦是早已觉醒前尘，知晓内情，配合我等行事。”
一直懵懂的唐僧，此刻脸上那副惶恐惊讶的表情渐渐收敛。
双手合十，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了然笑意，微微颔首：
“早说嘛，这事整的！”
“那还装个屁的高僧，菩萨你就说吧，什么时候打上灵山？”
“能不能先给我恢复法力？”
被观音点破，唐僧也彻底放开本性，一点都不装了。
“等等！”
“等等！”
杨戬与孙悟空闻言，面露震惊之色，异口同声。
万万没想到，这西行之路，从一开始就布满了昆仑山的棋子？
观音菩萨竟是三教卧底！
金蝉子亦早已觉醒记忆！
就连这头看起来蠢笨好色，充当背景板的猪妖，背后都牵扯着妖师宫！
“那你俩怎么会在一块？”
“为什么没有提前告知？”
杨戬指了指二人。
“小爷那是智勇双全！”
“在分别后就遇见了慈航前辈，小爷破妄金瞳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师祖的后手，于是便考验考验你二人。”
哪吒双手叉着腰，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道。
什么破妄金瞳？
那不是猴子的本命神通吗？
一听这话，杨戬和孙悟空就知道，这小豆丁又开始吹了。
认识这么久。
又不是不知道哪吒什么德行。
能让哪吒用此等言语，一看就是哪吒挑选入场时机时，露出了什么破绽，偶然被观音察觉到了。
但还好，观音属于自己人，所以计划也不算彻底暴露。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众人神色各异，却都默契的没有接哪吒那带着几分得意的吹嘘。
“在互相确认身份后我们本已做好伪装，欲在观音禅院现身，详述当下状况，也好让你们行事更为周全。”
“可是......”
观音微微停顿，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蹲坐在石块上的孙悟空身上。
孙悟空被这目光一瞧，浑身的不自在，下意识抬手挠了挠那毛茸茸的脸颊，难得流露出几分讪讪之色。
他咧了咧嘴，想说什么。
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含糊的咕哝，将头偏向一边。
没办法，确实是他理亏。
观音收回目光，继续道：
“禅院顷刻被毁，故而，我们只能在高老庄等候。”
“好在，有量劫气息遮蔽天机，即便是西方二圣，一时半刻也难以窥探此间虚实。”
“我还有一个问题！”
杨戬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就见他指了指身旁奄奄一息的猪刚鬣道：
“似他这般，隐于灵山、藏于诸天佛国之中的，究竟还有多少？”
这个问题，可谓问到了所有人心坎里。
取经路前半段还未走完，观音就已经出来接头。
甚至就连这充当劫难的猪刚鬣，都是半个“自己人”。
那就证明，佛教内部至少还有几位卧底在互相配合，阻断消息！
不然的话，虽说有量劫遮掩，但以圣人修为，计划迟早会暴露。
观音闻言，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深深看了杨戬一眼。
“罢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终于，观音红唇轻启，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数字：
“约莫，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