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姜初然自信地迈步进入雾海之中。
李无道摸了摸下巴，左思右想，貌似他也没干过什么缺德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旋即，他没有犹豫，随之跟了进去。
刚进入雾海没多久，少年便被这五彩斑斓的景致吸引了。
顿时感觉飘飘欲仙，神情恍惚，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有些头晕目眩。
下一瞬，
当他再睁眼时，发现已经置身于惨烈的战场上空。
“这特么给我干哪来了？”
少年呆住，转眼四顾心茫然。
此时夜幕降临，皎月当空。
方圆万里之内人头攒动，疑似两大种族正在浴血拼杀，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不绝，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好在他提前知晓这是幻境，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凝视着下方。
其中一方显然是人族。
而另一方的形体特征则有些参差不齐，有些具备显着的兽类特征，比如鳞片、冗长的毛发等。
有些体型较大，宛如一座小山移动，气势逼人，还有些几乎完全人形化，但保留了一些关键的兽类特征，譬如特异的眼睛和利齿等，称得上半人半妖。
李无道细细观摩，联想在书中看到的记载，不难推测出这便是所谓的妖族。
关于人妖两族的纷争，李无道了解的并不多，此时来了不少兴致，目不转睛地看着。
据他所知，妖族生性嗜血，魔族生性残忍，均喜欢以人族为肉食，最早可以追溯到久远的太初时期。
当时妖魔两族势大，人族孱弱岌岌可危，挤在蛮荒一隅，险些被灭族。
直到人族一尊圣体横空出世，证道大帝，这才逐渐扭转了颓势，慢慢繁衍生息下去。
故此，他对妖魔两族自然谈不上好感。
但是问题来了。
孔雀王，妖族的领袖人物，为何要给他看人妖两族战斗的画面呢？
带着这份不解，李无道更加用心地观察起战况，不愿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轰隆！”
战况很激烈，下方无尽的法术交织，火焰、雷电、冰霜缠绕碰撞，爆发出一片绚丽而恐怖的景象。
大地剧烈摇颤，在两族的拼杀下千疮百孔，震裂出一条条大裂缝，上万的人族和妖族不慎跌落，葬身于深渊之中。
就在两方势均力敌之际。
不远处的空间肉眼扭曲起来，数座霸气的战船撕裂虚空而来，上方旗帜飘曳，赫然写着“天璇”二字。
李无道眸子微凝，对此并不陌生。
天璇圣地在东荒可谓如雷贯耳，几乎无人不知，是东荒最顶级的圣道势力，底蕴深厚，强者层出不穷，堪为人族最坚实的后盾。
有了天璇圣地的加入，局面迅速发生了倾斜，妖族被打得节节败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顺我天璇者昌，逆我天璇者亡！”
战船前方，一名头戴紫金冠的中年男子，凭虚踏步，负手立在溃败的妖族众人上方，眼神冷蔑地俯瞰着。
剩下的妖族不过几千人，面对巨大的悬殊，脸上都充满了无力和绝望。
但更多的妖族则视死如归，眼中充满血性，不愿束手就擒。
见状，那名中年男子立身虚空，气息震动如源海，眼神莫名道：
“本圣主承诺，投降缴械者不杀，并且可以分配尔等一片秘境生存，自由活动，绝不干涉........”
闻言，众多妖族动摇了，眼前闪过一丝希望，最终答应投降。
若是可以自由繁衍，没有人愿意白白赴死。
正当李无道看得一头雾水时，画面一转。
眼前是一个繁华的古城，无数人族摩肩接踵，欢呼雀跃地涌向城中的一条街道上。
李无道的意识随着人流前行，直到停在一座高台之上。
当他定睛一看，顿时愣住。
诸多妖族之人被铁链束缚，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伤痕，眼神空洞而绝望。
这些妖族他有印象，正是先前投降的那波人。
李无道微微蹙眉，没想到天璇圣主会言而无信，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口口声声说优待俘虏，背地里却搞这些勾当。
该说不说，哪怕他是人族，也感觉有些不齿。
此刻，在高台周围，挤满了闻声而来的人族，神色各异，或猎奇，或戏谑，或残忍........
很快，这些妖族便被抢购一空，一个个套上枷锁，如奴隶般牵在后面拖着行走。
就在这时，李无道忽然感觉意识被拉扯。
陡然出现在一个豪华的宴会之上，十几名勋贵正在聚餐。
两头狗族的半妖尸体，静静躺在角落，瞳孔尚且有光，看样子像是刚刚死去。
几名厨子站在它们面前，熟练地挑选着各个部位，用以烹饪成各种美味佳肴。
看到这一幕，不难猜想，那些人吃的是什么东西了。
李无道眼神复杂，大抵能体会这些妖族的心情。
本以为投降之后能迎来崭新的生活，不曾想却是残酷命运的开始........
不过妖族毕竟是敌对种族，所以他也只是感慨几许，并没有同情心泛滥。
毕竟，太初时期人族也曾沦为妖族的血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蓦地，那种灵魂的撕扯感再次出现。
“窝曹，还来？没完了？”
李无道吐槽，强忍目眩，搞不清楚孔雀王到底要干什么。
下一瞬，他出现在一座地下囚笼之中。
这里关押了数百妖族，皆被锁在牢房内，宛如死刑犯一样，没有丝毫自由可言。
随着意识推移，他出现在一座座牢房之中，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幕。
那些死去的妖族，轻的被割掉舌头，挖掉双眼，斩断四肢，重的则千刀百孔，凌迟虐死。
还有些则被莫名的毒虫生生咬死，化作了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可以说，没有一具妖族的尸体是完好的，死状极惨，极端血腥。
这一次，李无道主动想要离去了。
饶是他已经杀过人，可面对这些场景，依旧有些反胃，很难忍受。
好在，很快便来到了下一个场景。
这一次，他出现在一座青楼之中。
数位姿容上佳的妖族女子正站在舞台上，强颜欢笑地起舞，供人观赏。
其中有尾巴毛茸茸的狐族，也有生着一对白耳的兔族，这两族的女子均以美貌着称，很受人族男性喜爱。
此刻，一名狐族的女子被迫表演小狗叫，以博取观众的笑声。
而那兔族女子则更惨，被要求当众脱光衣服，不着寸缕地在人前跳舞。
尽管她们不愿，可也没有办法，只能眼含泪水，满脸绝望地照做。
旋即，青楼内响起一阵骚动，众多男性皆呼吸急促，脸上充斥着赤裸裸的兽欲，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在一番买卖竞争之后，这些妖族女子的宿命便被定了下来，成为了某些人的私有物。
李无道暗暗叹息。
这一幕幕，让他看到了人性的恶面，或者说是利益驱使下的冷漠，孰对孰错，他分辨不清。
他恍惚间想起，进入雾海时，姜初然曾经叮嘱的那番话。
“不要被印象中的记忆左右........”
李无道反复念叨着，眉头渐紧，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或许，这个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中性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