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堂群落的一处地下,开辟着一个宽阔的空间。
这里与苦难教堂的核心区域并不相连。
嶙峋的岩石上布满了蠕动的血肉,肿胀泛黑的“肉条”从天花板上垂落而下,上面长着脓疱和血管,连接着一个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
放眼望去,被连接的工作人员不下百人。
他们端坐在铁椅上,保持着两种姿势。
仰着头的工作人员,“肉条”直接贯穿了他们的双眼与其融合在一起,褐色的经络肉眼可见的生长在眼眶周围。
而低垂着头的工作人员,“肉条”分裂成两端,从双耳插进他们的大脑。
这里是苦难圣堂的监察室,和“肉条”相连接的人便是圣堂的「眼」和「耳」。
每个「眼」和「耳」的旁边都站着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
「眼」旁边,工作人员用笔和纸记录着他们口中说的话语。
而在「耳」旁边,工作人员却是用录音机在记录,「耳」们嘴唇嗫喏,吐出的并不是文字,而是用口技模拟出来的音节。
空间的正中央,一个魁梧的年轻男人挺拔而立,垂落的“肉条”附着在他的额头上,男人翻着白眼,进行着“神授”。
外门打开,安羽砂推着一辆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个浑身缠满绷带、四肢尽断只剩下头颅的男人,如同古时遭受酷刑后活下来的人彘,不过除了四肢,他头颅完好无损。
安羽砂脱掉身上的雨衣,一边甩着上面的雨水,一边对翻着白眼的年轻男人喊道:“郎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肉条”脱离,缩回了天花板上鼓动的血肉里。
男人黑色的眼珠翻回了眼眶里,他偏过头,擦拭着额头上被“肉条”细牙咬出来的血渍,“差不多了,核心部队已经潜入了A区。”
郎吠,苦难圣堂情报部的主管,也是圣堂上了排名的核心赐福者之一。
郎吠对着其中一只「眼」旁的年轻女孩儿招了招手,“戈梨,过来给安主管汇报一下情况。”
年轻的工作人员捧着笔记本小跑到安羽砂面前,翻看着手上的笔记本进行汇报,“根据「眼」的汇报,一百一十二支行动小队,十三支核心部队,总计一千二百四十五人,已经全部进入A区,正在向白驹基金会的总部靠拢。预计十七分钟后所有部队将会到达目的地。”
“主教对接下来的事怎么安排?”
戈梨往后翻了几页,“四大主教统一了口径,半小时后即使没有歼灭掉诸眠地的侵入者,也要发起总攻,务必在白驹基金会察觉我们的意图之前把【门】带回来。”
安羽砂重新披上了雨衣,“外面的雨可不小啊。”
戈梨疑惑地看向郎吠。
“你接着回去记录。”郎吠示意戈梨退下,“再大的暴雨也无法阻拦我们前进的脚步。”
轮椅上的男人听得是咯咯直笑,“你们也是无敌了...白驹基金会为了齐思雨,只派了四支直属部队,而你们为了罗子清,却派了十三支核心部队和上千名赐福者,这也算得上你们一大半的家底了吧?”
郎吠眯着眼打量着男人,“你一个外人,这么说话会不会有点多嘴?”
男人笑道:“我可是打定了主意帮你们,这样都还是外人?”
“你不要搞错了,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你并没有加入我们,而且我们也不收你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男人用头撞了撞安羽砂的臂膀,“你当初找我帮忙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安羽砂波澜不惊地从怀里摸出一支棒棒糖塞进男人嘴里,“哎,没办法,谁叫你是回归者呢?”
男人咬碎糖果,“回归者只是一个称呼,我现在是活生生的人。”
“如果不是你当初给主教们说要两扇【门】拼凑在一起才能打开通往天堂的通道,我们是万万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袭击白驹基金会的总部。”
安羽砂俯低身子,在男人旁边耳语,“应树生,你到底是为了报自己断手断脚的私仇,还是别有目的?”
男人正是通过死亡天使返回现世的回归者之一,曾经隶属于白驹基金会的应树生。
应树生撇了撇嘴,“都到了这个地步,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们也明白,想要开门,必须把齐思雨和罗子清结合在一起。”
应树生假惺惺地说道:“但不过是劫掠一个罗子清,即使白驹基金会有非麝,我觉得也用不着派这么多的赐福者。”
“如果罗子清还被关押在白驹基金会的d区分部,那我们确实不用搞这么大的阵仗,但他被转移到了A区的总部,这个性质就变了。”
安羽砂从应树生嘴里取出了塑料糖棍,“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苦难圣堂从建立开始就只有Z区这一个总部,而不像其他四个组织一样在其他区域开设分部?”
“不是为了隐藏本部的信息,让你们的龌龊勾当更方便进行吗?”
“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最关键的是,我们把所有的资源和战力聚拢在一起,可以随时整合调配。”安羽砂眼神闪烁,“就比如现在,我们攻打白驹基金会的总部,他们其他区域的战力想要回援,路途上可得耽搁不少时间。”
应树生眯起眼睛,阴笑道:“原来你们不止是想要罗子清,还要让白驹基金会覆灭。”
郎吠嗤笑了一声,“白驹基金会就像一根长在我们肉里的刺,仗着非麝我们是拔也拔不掉,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放手一搏。”
安羽砂扔掉糖棍,“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应树生,现在该你发挥余热帮我们清除诸眠地里的虫子了。主教们可不想罗子清回来后,下面还有其他的干扰。”
郎吠闻言指挥着工作人员把收集到的「耳」录音循环播放,那些稀奇古怪的模拟音回荡在空间内。
白驹基金会四支直属部队里面有人以赐福屏蔽了「眼」和「耳」的感知,让其无法准确辨认他们所处的位置。
「眼」看不到具体景象,「耳」听不到具体谈话,但「耳」却能收集他们行动的声音。
这也是为什么魏覃念和三位一体要阻拦闻人让等人下去的原因,他们下去后发出的声音会干扰到收集的进程。
而现在直属部队行动的声音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赐福为「声音」的应树生,将根据这些声音描绘出所有成员的行动位置。
苦难圣堂的核心赐福者们,即将加入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