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区,市中心。
秀水广场。
离苦难圣堂核心区域相隔二十公里。
路上的行人们正急匆匆的在往家里赶,天上乌压压的厚重云层暗示着即将到来的瓢泼大雨。
浑身是血的闻人让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商场,直奔底层的咖啡厅。
闻人让的到来让咖啡厅里正在闲聊的人们纷纷侧目,浓郁的血腥味甚至熏得几个孩子打着干呕。
闻人让环顾四周,发现了角落里正在对着笔记本电脑打字的女人。
而在女人身旁,一个身穿格子衫的秃顶男人正端着一杯咖啡满脸猥琐笑意地对女人喋喋不休。
女人身穿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纤细手腕,整体干净又雅致。
她酒红色的长发随意挽了个结,披在肩膀上,鼻梁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清亮沉静,眉眼间透着书卷气。
闻人让一拳敲碎了面前的玻璃桌子。
“滚!”
噤若寒蝉的人们纷纷离场。
女人抬头波澜不惊地瞥了眼闻人让。
旁边的男人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挺了挺啤酒肚,对闻人让大喊:“你少在这里放肆!老子是赐福者,不想死的话赶紧滚。”
随后他又舔着笑脸对女人嬉笑,“美女,你放心,哥哥我保护你。一会儿咱们找个地方一起吃个饭,喝点小酒?”
女人看着闻人让在暴怒边缘的表情,对男人伸出了右手,“你是赐福者?隶属于哪个组织?”
“当然是苦难圣堂咯。”男人色眯眯地抓着女人白皙的手臂抚摸。
“你连苦难圣堂现在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看来只是负责城市巡逻的垃圾。”
女人右手陡然发力,五指并拢向上捅穿了男人的咽喉。
男人猥琐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到死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偌大的咖啡厅里只剩下了闻人让和女人。
女人确认男人死透后面无表情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随后撕下男人的衣衫细细擦着手上的血迹。
“让,现在你应该在诸眠地,而不是在这里。”
闻人让朝着咖啡厅的各处投掷出钉子,钉子嵌入墙壁里形成了一层屏障。
“出事了。”
闻人让做完安保工作后站到了女人身旁。
“什么事都不能让你放弃本该执行的任务。”
“信死了,斑马也死了, 被非麝杀死的。”闻人让额头青筋毕现,“四支直属部队里有苦难圣堂的内鬼。信茧,我来找你是为了让你给所有人发布信息,提醒他们小心身边的内鬼。”
女人代号信茧,隶属于白驹基金会情报部,她是这次任务的“信息中转站”,利用赐福跟进任务进程,随时给所有执行者发布信息和指令。
信茧表情平静,并没有因为闻人让带来的“内鬼消息”产生情绪波动,她没有回应闻人让的请求,而是说道:“任务已经开始,你就不应该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任务要采用单线联系,而不是直接让你们可以通过意识来和我沟通?”
闻人让咬了咬牙,“知道,如果双线联系,很有可能会被苦难圣堂利用赐福或者道具捕捉到你的位置。”
信茧微微眯起眼睛,“我作为本次任务的【信息中枢】,不能出任何差错,这你也知道吧?”
“你放心,跟着的尾巴我全都清理掉了,没有任何东西跟着我。”闻人让似是力竭,扶着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里是苦难圣堂的大本营,任何差错都不允许,你不该来找我。”
“够了!”闻人让猛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信茧的话,“信茧,我尊重你,但麻烦你也尊重一下我们,我没空听你废话,现在队员们身陷囹圄,赶快给他们发布消息!你发布消息后我自然会回去继续执行任务!”
信茧不为所动,淡然地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抱歉,这条信息我不能发。”
“为什么?!”闻人让诧异,“难道你也是内鬼?!”
“你想多了,我要是内鬼,你们早就死光了。”
“那是为什么?!”
“让,你太累了,你需要休息,我会给韩董说明情况,你现在立即返回Z区分部。”
“我在问你为什么!你好好回答我!”闻人让低吼。
信茧呼出一口气,“现在四支直属部队深入诸眠地,正在和苦难圣堂的核心成员战斗,如果发布这个消息,亲密无间的战友里有人会随时捅刀子,你让他们怎么想?任务还要不要完成?这个消息只会让行动队更加被动。”
“如果不提醒他们,最后的下场不一样是会被内鬼用非麝干掉?”
信茧拍了拍闻人让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你们直属部队都是上了排名的精英,对于各种困难的处境都会有应对的办法。”
“可是斑马死了,信也死了...如果不提醒他们真的会覆水难收。”闻人让捂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信茧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先回Z区分部,我会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他们。”
“不...不对...”闻人让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抬起头死死盯着信茧,“这次任务的队员都是韩董亲自挑选,按韩董的赐福强度,他不可能发现不了有内鬼,而且在这种大事上你居然含糊其辞的敷衍我。”
信茧沉着脸,“你想说什么?”
“有内鬼的事你们一早就知道了,你知道,韩董也知道!所以韩董才会给我们直属部队每个人都派发非麝!”
闻人让挣脱开信茧的手站了起来,语气里带着颤音,“这是个阴谋,是用我们这次所有行动队员的命编织出来的阴谋!”
信茧蹙眉,“赐福的代价让你脑子变得不正常了?不要再做无端的猜测,赶紧回Z区分部,你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进行任务了。”
“为什么啊?!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不能让我们知道啊!”闻人让这个从尸山血海一路厮杀出来的男人,此刻表情委屈的就像一个孩子。
“闻人让!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信茧起身怒目而视。
闻人让握紧拳头,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悲愤与酸涩,“为了理想我不怕死,他们也不怕死,但我们一路走来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我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那你想怎样?”
“我要回去找他们,你不愿意发布内鬼的消息,我就一个一个的告诉他们。他们还愿不愿意继续执行任务,让他们自己决定。”
“闻人让!”
“我们不是工具。”
“轰隆”一声闷雷,暴雨如注。
闻人让离开了咖啡馆在雨中狂奔。
沉重的暴雨打在窗边“莎莎”作响,让本就烦闷的信茧更加心烦意乱。
信茧喝了一口咖啡,颤抖的右手直接捏碎了杯子,她走到窗边,用带血的手指在玻璃上描绘出一颗爱心。
透过“爱心”中间的空洞,信茧怔怔地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
这是战争。
战争带来的只有伤痛和无穷无尽的缅怀思念。
行动代号,【思念的雨】。
这场饱含思念的大雨,能否下到那深不见底的诸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