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门、王岳带着吴淑华一路马不停蹄。当他们奋力爬上一个山坡,又翻到背面山半腰时,瞧见了正越过下方山沟,顺着山道往回赶的许天泽和马千军。
吴淑华长期被软禁在山坳的小院里,平日里活动量极少,跟着宋门和王岳跑了这么久,明显体力不支,累得气喘吁吁。
见她实在跟不上,而许天泽两人又走得匆忙,宋门赶忙对她说:“华姐,你别跟着我们了,就在这儿等我们回来,给我们讲讲前面的路就行。”
吴淑华心里明白,自己要是继续跟着,只会拖慢速度。
如今有人有能力去对付她恨之入骨的人,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于是,她没有丝毫犹豫,低声将前方几条山道的岔路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宋门和王岳对视一眼,把那些用王岳外衣包着的镰刀、凿子、蚂蟥钉等物递给吴淑华拿着。
两人仔细观察了一下山形,便从侧面的林子里钻了进去。
许天泽和马千军手里都有枪,宋门和王岳仅靠安了木把的杀猪刀和凿子,想要对付他们,唯有选择伏击。
其实,就算是伏击,这也是极其危险的举动。
但宋门和王岳都不愿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否则,许天泽很可能就此逃脱,以后再想找到他就难如登天,而他却随时可能找到石河子村来兴风作浪。
就算让他回到桦树梁,以他在当地的根基,恐怕会有不少人庇护他,到那时,想要找机会下手更是难上加难。
宋门和王岳都是在山里长大的,对山林地形极为熟悉,行动速度很快。他们先是从侧面绕到山沟下方,接着借助林木的掩护,抢先一步来到对面山梁。
他们看了看山中的小道,大致估算了一下方向,又下到山沟,来到另一面的山坡上。
在这里,他们能清楚看到同样翻上山梁,正顺着山坡小道横向走来的许天泽和马千军。
山坡上有不少岔道,看清两人所选的小道后,宋门和王岳心领神会,猫着腰走上那条小道,一边前行,一边寻找适合藏身伏击的地方。
然而,这样的地方着实不好找。他们沿着小道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在路边发现一块较为凸出且体积较大的山石。
宋门顺着旁边的草坡爬上去,蹲在石山后面试了试,觉得这个位置相当不错,便轻声招呼:“岳哥,就这儿了!”
王岳快步跟上查看,也觉得很合适,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在山石后边蹲了下来。
原本,宋门打算选择路边的灌木丛或者大树作为伏击点。但
此时刚入春不久,村里的桃李等春季最早复苏的树木才刚开花没几天,山里那些到了夏天枝叶才会繁茂的树木,现在还只有光秃秃的枝条,根本无法很好地遮挡住他们。
宋门打算采用的是老辈人在没有枪械时使用的投掷猎杀法,就是用铁矛之类的工具对猎物进行投掷猎杀,关键就在于隐蔽和出其不意。
要是连猎物都发现不了他们,这法子自然就行不通。
由于手头没有更好的武器,宋门和王岳只能依靠杀猪刀和木凿子。
好在这两件东西都比较沉,要是用力投掷出去,杀伤力应该还可以。
宋门其实想用枪,可许天泽十分警觉,山沟里死了两人后,枪就被他拿走了。
下山的时候,宋门还特意去查看了一下尸体,结果在他们口袋里没找到之前用过的五四式手枪,估计也被许天泽搜走了。
“岳哥,等会儿他们从这儿经过,咱们一人负责一个,我对付前面那个,你对付后面那个。东西一扔出去,不管有没有伤到他们,别多想,马上转身往林子里跑,千万别停!”
两人都没有用这种方法对付过野兽,也不确定能不能投掷准确,更不知道能把人伤成什么样。
但宋门心里清楚,一旦出手,只要对方没被当场打死,就很可能举枪反击。
马千军还好说,他手里提着一把双管猎枪,肩膀上还挎着两把。
可许天泽拿的是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装满子弹能有十一颗,威力十分犀利,绝不是能开玩笑的。
幸好,许天泽似乎和那个叫刘天耀的撵山人闹崩了,还打伤了猎狗。
要是猎狗没被打死,他们没和刘天耀分开,宋门可不敢贸然行动,很可能还没靠近,就先被猎狗和刘天耀发现了。
“还有,跑的时候别跑直线,要懂得利用那些树木来遮挡,别给他们瞄准的机会,不然太危险了!”宋门小声地叮嘱王岳。
王岳点了点头,但又摇摇头说道:“小阳,我咋觉得这样不太保险呢。从这山石到山道上差不多有四五米远,我怕我投不准啊……我寻思着,咱们俩还不如一起对付一个,这样把握更大些。”
“有句话不是说嘛,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要是能弄死或者弄残一个,剩下那个肯定会慌,他估计也不敢一直追咱们,只想自己先逃命,咱们再找机会收拾他就行。”
“要是能把枪弄到手,那就再好不过了。主要是我这凿子不像杀猪刀有尖儿,我琢磨着,除非能扎到脑袋,不然不太容易伤人。”
宋门思索片刻,觉得王岳说得在理,便点头应道:“行,岳哥,就按你说的办,还是弄最后面那个!”
王岳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只是和宋门一起,微微侧头,目光透过山石棱角的缝隙,紧盯着山道方向。
等了大概四五分钟,终于看到许天泽和马千军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山道朝山坡上走来。
许天泽走在前面,马千军面色阴沉地跟在后面,两人一路上走得很急,都有些气喘吁吁,谁也没说话。
看到两人出现,宋门和王岳赶紧缩回脑袋,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
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近。
宋门和王岳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听到脚步声经过山石,两人偏头看到许天泽和马千军走过去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们各自举起手中安了木把的杀猪刀和凿子,互相示意了一下,然后猛然一起朝着走在最后的马千军后背用力投掷过去。
这一下,两人都使出了浑身力气,竟然都成功击中目标。
宋门投出的杀猪刀,一下子扎进了马千军的左边脊背。
王岳用的力气也丝毫不比宋门小,他扔出的凿子命中了马千军的右大腿。
虽说凿子口有些平,但很窄,一下子就洞穿了马千军的裤子,深深扎进了腿肉里。
马千军突然遭到袭击,后背和腿上同时挨了一下,当即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而许天泽听到身后有动静,猛地回头,就看到了他们苦苦追踪许久不见踪影的宋门和王岳,正拼命朝着旁边的山林里狂奔。
他赶忙端起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先朝着宋门瞄了瞄,又转向王岳瞄了瞄,结果发现两人跑得像兔子一样快,而且方向还乱转,根本无法瞄准,索性就胡乱开枪。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虽然只能点射,但连续扣动扳机,两秒内打出三四发子弹完全没问题。
“砰砰砰……”枪声接连响起,可这些子弹,要么打进了树木里,要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根本没能伤到宋门和王岳分毫。
很快,枪里的子弹就打光了,他却看到宋门和王岳两人躲在四五十米外的大树后面,还回头朝他看,那眼神就像是在挑衅。
他恼羞成怒,伸手往兜里一摸,掏出封装的子弹,准备往弹夹里压。
就在这时,王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许天泽就扔了过去。
四五十米的距离,要扔到并不容易,但石头噼里啪啦地打着上方的枝叶飞过去,声势倒是挺大,着实把许天泽吓了一跳。
许天泽本能地看着石头飞来的方向往后退,生怕被石头砸到。
而王岳紧接着抽出背后的开山斧,朝着许天泽就狂奔回去。
往弹夹里装子弹是需要时间的,没有子弹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给不了许天泽足够的安全感。
他顿时有些慌了,手忙脚乱地把包裹子弹的纸包拆开,取下弹夹,还没来得及往里面压子弹,就看到王岳已经跑回来十多米,又随手捡了个石头扔过来,距离已经近到能打到他了。
这下,许天泽更加慌乱,赶忙跳到一旁躲避。
他手里抓着子弹往弹夹里压,慌乱中弄了几下都没压进去,干脆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往地上一扔,从兜里掏出手枪,朝着王岳就连开几枪。
王岳反应极快,一看到他掏出手枪,立刻闪身躲到一棵大树背后。
宋门也没想到王岳会突然这么勇猛,但看到王岳的举动,他也从中察觉到了机会。
他绕到另一个方向,借助林木的遮挡,朝着许天泽靠近,一边靠近一边捡起石头往许天泽那边扔,逼得许天泽连连后退躲避。
趁着许天泽躲避的时候,王岳又从树后闪出,朝着许天泽的斜上方跑去。
两人一远一近,许天泽自然选择先对付更靠近的王岳,朝着他胡乱扣动扳机。
可没打几下,他就发现手枪又没子弹了,而王岳扬手甩出一块石头,差点砸中他。
他赶忙扔掉手枪,捡起马千军掉在地上的双管猎枪,抬手朝着往侧面奔跑靠近的王岳扣动扳机,结果枪没响。
他这才想起之前逼着马千军射杀那人的时候,猎枪里的子弹已经用完了。
慌乱中,他还想去捡马千军挎着的另外两把猎枪,却见宋门已经靠近了许多,又一块石头砸过来,他躲避不及,腰上挨了一下,疼得怪叫起来。
宋门哪肯罢休,眼睛一扫,跑上两步,又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许天泽扔过去。王岳趁此机会,朝着许天泽疯狂奔去。
王岳身材高大,提着斧头全力冲过来,那气势相当惊人。
这下,许天泽彻底慌了神,眼看王岳就要逼近,再不敢停留,转身顺着山道就跑。
然而,论跑步速度,他哪是王岳的对手,刚跑出四五十米,就被王岳追上。王岳抬手一抖,一斧头劈在许天泽后背上。
许天泽惨叫一声,跌进路边的灌木丛中。
王岳紧跟着把他从灌木丛里拖了出来,上去就是几脚狠狠跺下去,伴随着一声声闷哼,许天泽整个人疼得蜷缩起来,嘴里吐出鲜血。
“狗日的,还敢算计老子……”王岳大口喘着粗气,又是一斧头朝着许天泽的腿脚劈了下去,“老子看你这回还往哪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