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对面的山坡上,你们瞧,那儿有个窝棚,住着村里的一个困难户。
这姓许的啊,隔三岔五就会给他送些钱粮和粮票,那家伙就一门心思在那儿守着,简直成了姓许的忠实眼线。
你们晓得不,姓许的干的可不是什么正经买卖,专门往缅甸倒卖熊猫皮毛,这可是违法犯罪的勾当啊!
而且他还弄些枪支回来,转手卖到北方去。
这家伙做事谨慎得很,心里头就怕被警察抓了,所以才安排那个人在对面专门放风,从那儿能把进出这山坳的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女子啊,被那姓许的当成玩物,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年多。
虽说姓许的很多事都不会跟她讲,可她平日里细心,从日常的所见所闻里,也瞧出了不少门道。
就说那几人清一色的五四式手枪,宋阳一看就猜到,他们在枪支方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要是他们本身就涉足这枪支买卖的生意,倒也能说得通。
宋阳轻手轻脚地朝着窗边凑过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对面望去。
果然,对面的山林里有个用木头搭建起来的三角窝棚,有个人正蹲在窝棚前,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的,还时不时警惕地朝着四周瞟上几眼,那模样,就像个警惕的哨兵。
“他晚上也一直在这儿守着吗?”王岳也来到窗口,往外看了一会儿后,忍不住轻声问道。
“姓许的不在的时候,晚上会有人过来把门窗锁上,然后那人的婆娘就住到旁边厢房里看着。”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悲凉,“在他们眼里啊,就只有钱粮这些东西。我以前苦苦哀求过他们,想让他们放我走,可换来的是什么呢?
我这才知道,有些人的心肠硬起来,简直就像石头一样……”
王岳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这混蛋,不仅杀人害命,还强占别人老婆,又搞起软禁,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太可恶了!”
“你瞧瞧,在我们那边,他一口气杀了三个人,手段极其残忍。这姓许的,心狠手辣得很呐!”
宋阳说着,转头看向女子,关切地问道,“大姐,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桦木梁……”
“桦木梁属于哪个镇呢?”
“甘肃的碧口,离青川县城有四十多里地。”
“哎呀……”宋阳一下子愣住了,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王岳直接骂出声来:“他娘的,居然把我们弄到这么远的地方,离咱们那儿怕是得有好几百里地了!这可怎么回去啊!”
宋阳微微点头,仔细回想这两天三夜的经历,除了中途休息和喂马,其余时间几乎都在赶路,这么算下来,走出三四百里地倒也正常。
不得不说,许天泽这藏得可真够深的,蜀汉两地都在通缉他,他却躲在甘肃地界,而且碧口古镇向来是交通要道,进可攻、退可守,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大姐,您叫什么名字啊?”宋阳觉得,自己必须记住这女子的名字。
要是这次能逃出去,这女子对他们俩来说,那可是有救命之恩。
估计那些人以为用性命威胁,这女子不敢放人,再加上有人盯着,他们肯定跑不掉,却没想到,女子心中的仇怨像郁积已久的火山,给了他们逃生的机会。
“我叫吴淑华……”
“这么久了,您娘家人都没人来看过您吗?”
“我哪还有家人啊!”吴淑华苦笑着摇摇头,眼神里满是落寞,“我出生在地主家庭,前些年父母就去世了。从那以后,我就孤苦伶仃一个人……”
宋阳一听“地主”两个字,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地主家庭出身的人,往往会遭受很多苦难。
休息了一阵,体力逐渐恢复了不少,宋阳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完周边情况后,心中渐渐有了主意:“岳哥,我先从林子里悄悄摸过去,把对面盯梢的人给绑了。
咱们从这儿一出去,肯定会引起对面注意,要是有其他村民帮忙,招来更多人手,咱们就不好脱身了。
你在这儿等着,看到我示意,你就带着华姐过来。那些斧头什么的不是锁在厢房里吗?
把锁砸开,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家伙事儿,拿来当武器,咱们得做好充分准备。”
“行!”王岳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接着问道,“你打算从哪儿避开他们的眼线呢?这可得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宋阳指了指房顶,眼神里透着自信,说道:“你看,靠近后檐墙的地方,有根椽子腐朽了,从那儿可以钻出去,直接到阴沟里,然后就能借着周围林木的掩护,钻进林子,摸到对面窝棚,我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
王岳立刻明白了宋阳的意思,马上靠墙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上来,我把你托上去!你小心点啊。”
宋阳也不拖沓,迅速把那把切菜用的黑铁刀别在腰带上,又把剩下的棕绳收拢挽起来。
同样别在腰间,双脚稳稳地踩到王岳肩膀上,双手紧紧扶着土墙,在王岳的用力托举下,缓缓升了起来,伸手就能够到瓦片。
他一块一块地轻轻抽动瓦片,动作极为小心,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人。
每抽出一块瓦片,就轻轻地递给吴淑华。
当揭开一个够自己钻出去的口子时,他憋足了劲,用力把那腐朽的椽子生生掰断,然后双手牢牢抓着椽子,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了出去。
没想到,听到瓦片轻微的响动,那两条看家的青川犬早已经跑到屋后阴沟里,看到宋阳探头,立刻狂叫起来。
那叫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宋阳生怕惊动其他人,心脏猛地一紧,赶紧又把头缩了回来。
“怎么回事?”王岳焦急地问道。
“那两条狗在阴沟守着呢!”宋阳低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
王岳反应极快:“华姐,拿鸡骨头来!快!”
吴淑华瞬间明白,急忙跑到灶台边,迅速把两人吃剩扔在地上的鸡骨头捡起来,脚步匆匆地跑回堂屋递给宋阳。
眼下,宋阳也只能用这鸡骨头试试了,不然跳下去被两条青川犬追着咬、叫个不停,就没办法悄悄行动了,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他再次从瓦面上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下面的两条狗,先扔了一块骨头下去。
两条狗立刻停止吠叫,像饿狼一般争抢起来,其中一条动作敏捷,抢到后,咔嚓几下就咬断吞了下去,然后抬头看着宋阳,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期待。
见它们果然不叫了,宋阳心中一喜。
暗自庆幸这两条狗显然没经过什么正规训练,要是招财它们,陌生人给的东西肯定不会吃。
他把手中剩下的鸡骨头朝着阴沟另一头远远地扔了出去,两条青川犬马上兴奋地朝着骨头跑过去,忙着抢食,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趁着这个机会,宋阳双手用力,脚蹬墙壁,像个灵活的猴子一般,很快爬上屋顶,四下警惕地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异常后,轻轻跳进阴沟,然后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迅速钻进旁边的树林里。
往林子深处走了一段后,他巧妙地借着林木的掩护,朝着山坳前方的山沟钻了下去。
五分钟后,守在窗口张望的王岳,眼睛紧紧盯着外面,终于看到宋阳钻进沟里的茅草丛,接着朝着窝棚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轻轻地借着沟里的灌木遮挡,一点一点地爬到对面山坡,小心翼翼地朝着窝棚位置靠近。
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生怕踩断一根树枝,发出声响暴露自己。
宋阳走得格外小心,没有从正面接近,而是特意从侧面绕到窝棚后面,然后蹑手蹑脚地从后面摸下去。
他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就像一只潜行的黑豹。
看守窝棚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那衣服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缝补的痕迹。
可他嘴里却叼着过滤嘴香烟,看似穷困潦倒,实则日子过得滋润,脸上油光发亮,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吃好的。
宋阳抽出腰后的菜刀,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男人浑然不觉,依旧悠闲地抽着烟。
等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窸窣声,男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迎面挥来。
他吓得浑身一哆嗦,眼睛瞪得滚圆,尤其是菜刀刃口贴到脖子上的那一刻,虽然没划破皮,却让他感觉脑袋好像都要被砍下来了,一阵凉飕飕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双腿也忍不住开始发软。
“别出声,不然老子宰了你……”宋阳低声警告道。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警告有点多余,就刚才菜刀架脖子上那一下,这男人已经吓得尿裤子了,裤裆湿了一大片,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嘴上叼着的烟也“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宋阳毫不留情地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拖进窝棚,然后一脚狠狠踹翻在地,抽出绳子扔到他面前,冷冷命令道:“自己把双脚捆起来,给老子捆结实点!别耍花样!”
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男人作为每年都要倒欠队里粮食的困难户,本应靠自己的努力改变生活,却因为得了许天泽的好处,心甘情愿当起放风的帮凶,实在可恶至极。
宋阳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杀念,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清楚不能乱杀人,不然自己和许天泽这帮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自己不能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陷入和他们一样的深渊。
这时候,男人只能乖乖听话,双手颤抖着熟练地把自己双脚捆了起来,确实捆得很牢,生怕宋阳不满意再给他一刀。
留着他还有用处!
直到这时,宋阳才用刀把剩下的绳索割断,将男人的双手反背到身后,也给绑了起来。
然后用力把他拖到窝棚里钉在地上的粗大木桩旁绑住,又扯过一旁简易木床上的床单,割下一块,强行塞进男人嘴里,塞得他嘴巴都合不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路上,宋阳和王岳可没少尝这种苦头,现在也让这家伙尝尝。
事情办妥后,宋阳小心翼翼地探头朝窝棚外看了看,确定没人,便朝着对面山坳的屋子用力挥手示意。
看到宋阳的信号,王岳立刻行动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带着吴淑华,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避开弓箭陷阱,缓缓走出屋子,轻轻关上门,尽量不发出声响。然后径直朝左侧厢房走去。
老式门扣上挂着一把锁,不过对王岳来说,弄开这样的锁轻而易举。
他从小就对各种锁具感兴趣,经常琢磨怎么开锁,这种简单的锁根本难不倒他。
两条吃了鸡骨头的青川狗跑了出来,冲着王岳汪汪叫,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
被吴淑华一声呵斥给止住了,吴淑华对这两条狗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王岳见状,也不再顾虑,四下看了看,找了块石头,跑到门口,对着那把铁锁砸了两下,“哐当”两声,硬生生把锁砸开了。
推开门进去,王岳立刻开始一阵翻找。
他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斧头,斧刃虽然有些钝了,但好歹还能用;旁边还有一把杀猪刀,刀刃寒光闪闪,看起来还挺锋利;另外还有两把镰刀,镰刀的刀刃依旧很尖锐。
在一个木箱子里,他还翻出了一些木工用的推刨、凿子,由于长时间没用,上面锈迹斑斑,就连楔在上面箍了牛皮的短柄都松动了。
王岳寻思着,给这些工具楔上长木耙,经过简单改造,也能当不错的武器。
此外,墙上还挂着两把锯子,一把木锯,一把线锯,锯弓虽然已经松动,但锯片还能用。
要是遇到危险,这锯子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
另外,他还在箱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些七点六二毫米的半自动步枪弹和手枪弹。
这些子弹虽然不多,但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大概就搜罗出这些东西。
王岳心里清楚,这次一旦逃走,以目前了解的情况,追他们的人估计不会少,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所以他尽量把能拿的都带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包括从推刨上取下来的刀片,说不定能当作暗器使用。
唯一让王岳有点郁闷的是,竟然没找到枪械之类的东西,忍不住问吴淑华:“华姐,你知道哪儿有枪不?有枪的话,咱们逃跑就更有底气了。”
吴淑华无奈地摇摇头:“没有,除了他们自己用的,每次带来的枪,很快就送到北边去了。”
王岳微微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咱们只能靠这些家伙事儿了。”
他脱下衣服,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包起来,对吴淑华说:“华姐,咱们赶紧走,去跟小阳汇合!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了。”
他出了门,不忘把门扣扣上,把那把已经废掉、轻轻一扯就能打开的锁挂好,装作门还是锁着的样子,然后带着东西,快步朝着对面窝棚赶去。
等两人赶到的时候,看到宋阳又在窝棚里布置另一个陷阱。
这个陷阱相对简单,在地上挖了一个小瓦盆大小的坑,深度大概一尺半左右。
在坑的周围,宋阳插上了一些斜着向下削尖的木刺,这些木刺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又硬又尖。
底部还放了几颗从窝棚里找到的钉子,钉子的尖头朝上。
这是一个简易的地刺陷阱,虽然简单,但如果有人不小心踩上去,肯定会受伤,能为他们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