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跟永琰,两人你来我往地交谈着,探讨着其中的深意,这一幕把福长安震惊到了。
福长安一向不喜欢阿玛教的这些东西,在他看来,习武才是最有趣的,这些文绉绉的知识根本用不上。
就连一向沉稳的福康安,也被永琰的才学所震撼。
毕竟永琰年纪尚小,能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实在难得。
福康安心中清楚,虽然阿玛不能时常陪在身边,但只要有时间,就会悉心教导他。
他知道阿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清,是利国利民之事。
在他小小的心中,也立下了一个坚定的誓言,他也要像阿玛一样,为大清效力。
为此,他一直努力读书习武,可今日看到永琰的表现。
他才发现,自己如此努力,竟在学识上比不上一个两岁的孩子。
明明永琰的年纪和弟弟差不多,懂的东西却比自己还多。
傅恒毫不吝啬对永琰的夸赞,“十五阿哥聪慧过人,实乃我大清之福。
今日咱们还接着学《史记》吧,让臣的两个儿子也和你一起学习。”
福康安点头表示乐意。
福长安却满脸抵触,他皱着眉头,撒娇道:“阿玛,能不能不要学那些东西?
都已经是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学的必要?”
傅恒微微皱眉,这个幼子只喜欢习武,对习文毫无兴趣,着实让他头疼。
还没等傅恒想好如何教导,永琰就开口了,“长安,六叔讲的故事可动听、有意思啦!
而且这些历史典故,能让我们学到好多知识,学会为人处事,还能懂得排兵布阵。
六叔就像一个宝库,你守着他可得好好珍惜。
你要是不愿意听,那不如今晚叫六叔就住在皇宫里。
我可是听一夜都听不够呢。”
福长安一听,立刻着急地反驳道:“不行,阿玛是我的,你说好了,不跟我抢阿玛的!”
永琰笑着安抚,“没跟你抢。
这样吧,一会儿六叔讲《史记》讲完以后,会提出问题,只要你答得上,以后我还带你玩儿。
有更多更好玩的东西,还有好吃的,怎么样?”
福长安正是好动、贪吃爱玩的年纪,听到永琰这么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刚刚和永琰玩得十分开心,自然愿意相信他的话。
“好,那阿玛快点讲。”福长安催促道。
傅恒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这还是他记忆中第一次,长安这么主动想要听他讲《史记》,以往长安总是想尽办法逃避。
看来这次带他们两个进宫,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十五阿哥的亲和力,还真是无人能及。
傅恒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史记》里的故事。
“那是一个诸国纷争、风云变幻的年代,在吴国,有一位公子,名叫季札。
他是吴王寿梦的第四子,虽身份尊贵,却为人谦逊,品德高尚,尤其重视承诺,在吴国上下备受敬重。
有一次,季札身负吴王的使命,要出使鲁国、齐国、郑国、卫国和晋国这几个国家。
一路奔波,抵达徐国时,受到了徐国国君的热情款待。
徐君为人豪爽好客,与季札相谈甚欢,两人虽初次见面,却仿若相识已久的挚友。
在交谈中,徐君的目光不时被季札腰间佩戴的宝剑所吸引。
那宝剑剑身修长,剑鞘上镶嵌着精美的宝石,在日光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宝。
季札敏锐地捕捉到了徐君的目光,他心中明白,徐君对这把宝剑甚是喜爱。
然而,当时季札还要出使其他国家,宝剑于他而言,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执行使命的重要物件,实在无法当场相赠。
但在季札心中,已然默默许下承诺,等完成出使任务,定要将这宝剑送给徐君。
时光匆匆,季札历经数月,终于完成了对各国的出使。
归途中,他满心欢喜,一心想着要把宝剑送到徐君手中。
可当他再次踏入徐国,却听闻了一个噩耗——徐君已然离世。
季札听闻此讯,悲痛万分。
他不顾一路的疲惫,径直前往徐君的墓地。
站在那座孤坟前,季札缓缓解下腰间的宝剑,双手捧着,神情庄重肃穆。
他轻轻地将宝剑挂在了徐君墓前的树上,那宝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季札的深情与承诺。”
一旁的随从见此情景,十分不解,忍不住问道:“公子,徐君已然去世,您这宝剑挂在这里。
他也无法知晓,又有何意义呢?”
季札缓缓转身,目光坚定地说道:“当初,我虽未言语,但在心中早已答应将宝剑赠予徐君。
如今怎能因为他的离世,就违背自己的诺言呢?我不能背叛自己的内心。”
故事讲完,书房内一片寂静,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傅恒目光温和地看向三个孩子,等待他们的反应。
永琰率先开口,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六叔,季札这样做,虽然坚守了承诺。
可那把剑对他来说想必也很重要,他会不会也有不舍呢?
而且,他的行为在当时会不会有人觉得他迂腐?”
傅恒微笑着耐心解答:“十五阿哥所问极是。
季札自然会有不舍,但在他心中,承诺重千金。
在当时,或许有人不理解,但真正有识之士,都会敬佩他的品德
坚守承诺,是为人之本,不因他人看法而动摇,这才是君子所为。”
福康安也若有所思地提问,“阿玛,季札这样的行为,在如今的朝堂之上,又该如何体现呢?”
傅恒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康安问得好。
在朝堂之上,对君主要忠诚,对百姓要负责,言出必行,这便是对承诺的坚守。
每一个决策,每一次谏言,都要以诚信为基,才能不负百姓,不负朝廷。”
福长安歪着脑袋,犹豫了一下,也鼓起勇气说:“阿玛,季札把剑挂在那儿,徐君也不知道了,这不是白送了吗?”
傅恒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解释道:“长安,承诺是对自己内心的交代,不是为了让别人知道。
季札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让诚信的品德流传。
就像你答应别人的事,就算没人监督,是不是也该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