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太后还是将白家女送进宫来,这个同白琉璃是一样儿的出身,都是太后的侄女,不过是大房所出的。
听说是个漂亮的美人,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
自大这位进宫,后宫里头众人便都是伸着脖子往慈宁宫看。
太后的说辞是,给这位远的宫殿,尚没有收整出来,暂且就住在慈宁宫。
可其实是这位进来小半个月了,李乾都不进后宫,位份也没定,只一心扑在前头,虽说是后宫,可也隐约听着是北疆的事儿又起了,这也难免。
正是因为如此,太后也不好说什么。
沈全懿的心思没想着那些,只因为王曼在后头一次进宫来,她消瘦了许多,整个人看着没什么精神。
絮絮叨叨的将顾家那点儿子,婆婆媳妇的事儿讲了许多,她眼睛微红,一时又口干舌燥,沈全懿平静的看着,示意秋月添茶。
王曼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才稍有缓解,她见沈全懿不接她的话,又是委屈又是怨恨的:“长姐,你说我该怎么啊,你帮帮我。”
沈全懿抬眼看她,语气温和:“你这都是什么话,你自己房里府中的事儿,本宫手再长也不能伸进朝臣的后宅里去。”
王曼一听,眉毛都吊起来了:“那你就任由他随意欺辱我!?任其不管?”
“你要是不管我,我可就活不成了,还不如死了。”她说着泪就下来了,又是往日的那一套,从鬓间拔了簪子下来,她握在手里,又抵在脖子上。
秋月见状暗自翻了白眼儿,她见沈全懿不说话,他在又是看不惯王曼这一套,她上前随手一推,王曼的簪子“哐啷”一声儿便掉在了地上。
王曼的脸色青一阵儿白一阵儿,干脆抬起袖子掩面哭去了。
“行了,你都是人家的新妇了,做人儿媳妇了,还这样儿随意的寻死觅活的,成什么样儿了,今日你来,说说话可以,旁的就别想了,别忘了宫里头还有顾妃娘娘在。”
沈全懿手里摇着团扇的动作顿了顿。
“长姐!”
王曼不甘心,她抿了抿唇道:“你不知道,他自成亲以来…就…就没进过我的房里,我去同他说话,他总也同我争吵,我实在没办法了。”
闻言,沈全懿眯了眯眼睛,她轻声道:“听说,顾郎中可是没少纳妾。”
这才成婚没三个月,就又纳了一个,长安谁人不知道,顾朗中是对自己的新妇厌恶极了。
听的沈全懿问,王曼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他一点儿都不顾及我的脸面,若非是陛下赐婚,还不知道她要怎么样羞辱我,那个贱人还是小官儿家的庶女,不知道何时就勾搭上了。”
“你也是,一口一个贱人的,这是什么话,真是让人听见了,又要一顿编排。”
沈全懿微蹙了蹙眉:“这样儿急急的抬进来,那就是真喜欢了,那你就不要过于和他犟。”
“犟又怎么了,我是顾家抬进来的正妻,那小贱人不过一个妾,我便是要了她的命,也未尝不可!”
王曼是恨极了,说着话都咬牙切齿的,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她许久压下火气:“男人都是那么一回事,这样急着纳了,可是也不见多有得宠。”
沈全懿皱眉:“既然没几分宠爱,怎么会这么着急纳了,别是就为了和你置气。”
王曼沉闷不语,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沈全懿看她的表情,也没出言。
沉吟片刻,王曼冷声道:“我入门儿前,他院儿里头就摆了五六个妾了,没给名分的通房丫鬟又不知道多少,他这样儿的人真是哪个瞎了眼儿的能喜欢!我如今想起他也是恶心!”
口中是说恶心,其实还是不甘心,不过是怨罢了。
沈全懿轻叹:“你自己说了自己是当家的主母,和那些下头人置什么气。”
“他心里头有火儿,你自己也清楚,你若是想进他的心里,那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和他硬着来,总得软和些,先缓和了他的态度,再说旁的。”
王曼憋了许久了,她听这话,便道:“这些道理我知道,我亲手为他做羹汤,他当着下人的面儿打翻,一点儿脸也不给,他的心肠根本就是铁做的,冷的不能再冷了。”
“这些东西下头的人自然有的做,哪里用的上你。”沈全懿递给她帕子擦手,又道:“你要记得投其所好才是。”
王曼顿了顿,抬起眼儿瞧着沈全懿,定定的看着,许久没有说话,须臾她想明白了似的,突的就将脸转到一边儿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
沈全懿口中轻呢喃一句。
说罢,二人坐着便不再说话了,窗外透进来温暖的阳光,王曼坐着,可是她的腰渐渐弯了弯,那阳光极好,落在王曼的身上,映出她的影子,又将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听说,宫里头又来人了。”
原以为王曼无话了,不想又忽的问起这些,沈全懿笑了笑:“不都是这样儿的,还没大选呢,如今只是抬几个人罢了,这算得了什么。”
王曼以为自己说这些话,该是让沈全懿觉着她是万分狼狈的,如今听着宫里头的事儿,她又觉着这些也没什么了。
心绪渐渐的稳定下来,王曼挺直了腰,她瞥了一眼沈全懿,欲言又止:“她们说,长姐又病了,你这身子也是太弱了。”
说着话,王曼是有几分怜悯的,就沈全懿这样儿的身子骨,如何能再有孕,只怕是这辈子就一个四公主了。
“难为你自己的院儿里一团儿事儿,还惦记着本宫的身子,不过是以前的老毛病了,养养就好了。”
沈全懿看见王曼眼底对她的不屑和讥讽,她抬了抬下巴,秋月便上来了:“娘娘时候不早了,顾夫人这儿是该走了。”
王曼扭了扭腰肢,她扶着身边儿婢女的手起身,正要跟着秋月出去,沈全懿却忽的轻声儿叫住她:“怎么你跟前儿的几个人都换了,青娥她们呢?”
王曼的背影僵了僵,她道:“母亲担心我,陪嫁送来的人,便是重挑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