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兰静静听着如兰的讲述,心中暗自思量,待如兰离去后,定要与华兰好好商议一番如兰的事情。毕竟,她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那种在婆家遭受磋磨的滋味,她感同身受,深知其中的艰难与不易。而华兰,因未曾经历过婆婆的刁难,即便满心关切,却终究难以完全体会如兰所处的真实境地。虽说如兰表明如今情况已有改善,但淑兰凭借自身经验,心里清楚如兰当下的境遇实则并未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三姐妹随后又亲昵地聊起了许多体己话,话语间满是对彼此的关怀与牵挂。不知不觉,已到午饭时分。用过午饭,华兰精心挑选了好些精致的礼物,让如兰带回去。这些礼物饱含着她对妹妹的疼爱与关怀,希望能在生活中给如兰增添一些慰藉。
不多时,如兰来到金府门口,与两位姐姐依依惜别。她眼中含着笑意,轻声说道:“姐姐们放心,过些日子我便再来探望你们。”说罢,便登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前行,如兰看着渐行渐远的金府,以及站在门口仍在挥手的姐姐们,心中五味杂陈。刚刚在姐姐们面前强忍着的委屈与心酸,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她再也抑制不住,用手帕捂着嘴,小声地抽泣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手帕。
华兰和淑兰看着载着如兰远去的马车才回到府里,两女坐下后进了屋后淑兰这才开口说道:“华儿,得想个办法帮帮如兰。”
华兰与淑兰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辆载着如兰渐渐远去的马车,直至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转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回到府中。
两人来到屋内,相对而坐。淑兰轻轻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神情凝重地说道:“华儿,咱们得琢磨个法子帮帮如兰呐。”
华兰微微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目光带着探寻望向淑兰。淑兰见状,又是一声长叹,眼中满是忧虑,缓缓说道:“你是不知,如兰口中所说的婆婆,哪会那般轻易就放过她呀。她婆婆不过是耍些手段,想让如兰放松警惕罢了。唉,如兰未曾有过这般经历,可我却是亲身经历过的,深知其中的厉害。”
华兰听闻淑兰这一番话,神色顿时变得认真起来。细细思索,如兰的遭遇与淑兰的过往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自己自嫁入金府,进门后并未经历过婆婆的严苛刁难这一遭,对于婆家中这些复杂的门道,着实知之甚少。想到这里,华兰不禁拧紧了眉头,心中暗暗担忧起如兰的处境。
华兰一脸好奇,目光中满是探寻地问道:“那依姐姐之见,咱们究竟该如何帮如兰呢?”
淑兰微微皱眉,陷入短暂沉思后缓缓说道:“说起来,想要帮如兰,倒也并非毫无办法。就凭咱们身上的诰命,本可威慑如兰的婆婆,让她收敛几分。然而,此事并非如此简单。一来,我担心咱们官人对此举不喜,毕竟这其中牵扯诸多,恐影响两家关系;二来,贸然行事,只怕会进一步激化如兰和她婆婆之间的矛盾,反而对如兰不利;再者,你我如今这身子,大腹便便,行动极为不便,实在不宜四处走动去处理此事。”
华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如此看来,咱们眼下或许只能先静观其变。不妨安排府里可靠的人,多去留意如兰那边的情况,打探些消息回来。待你我顺利诞下子嗣,身子恢复之后,再着手帮她,如此或许更为稳妥。”
淑兰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担忧,说道:“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也不知官人如今到了何处,路途是否顺利。”
华兰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安慰道:“姐姐不必过于忧心,官人说了,定会在孩子出生之前赶回来的。”
此时,金帅正踏上归程,一路行来,他走走停停。每抵达一处州府,他便会有条不紊地展开一系列举措。先是要求知州呈递关于整修官道的奏疏,随后递上一本精心准备的关于筑路的书籍,详细阐述筑路的种种要点与益处。同时,他大力倡导知州动员当地商贾出资修路,并响亮地喊出“要想富,先修路”这一针见血的口号。他态度坚决地告知众人,倘若有商贾对此持有异议,或是胆敢阳奉阴违、拒不投钱,务必及时通知他,届时他定有办法让这些人明白利害,加以整治。
各地的知州、知府听闻此事,心中皆是一阵欣喜。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一桩既能造福地方、又能彰显政绩的好事,当下便纷纷满口答应下来,积极筹备相关事宜。
这一日,金帅行至兖州府辖内的峄县。金帅放慢了速度,他一边走一边看着这千年之后自己故乡的山山水水,金帅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忍不住一阵唏嘘感慨。但他很快便调整起来,一切回不去了,哪有闲情逸致沉浸在这伤春悲秋之中。他微微一笑,心中暗想:“老子可是要成就一番王图霸业的人!哪能偏于一隅。” 随后,便毫不犹豫地鞭策马匹,马不停蹄地朝着东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日东京城,阳光明媚,明兰怀着对盛老太太的深切思念,回到了盛府。踏入寿安堂,盛老太太一眼瞧见明兰,脸上顿时绽开了如暖阳般的笑容,眼中满是欢喜与疼爱。
说来也巧,就在这一天,如兰与墨兰两口子也先后回到了盛府。一时间,寿安堂里热闹非凡,亲人间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众人围坐交谈之际,王大娘子心中似有盘算,有意无意地便朝着盛墨兰而去,话里话外带着几分刻意的刺激。如兰向来心直口快,见状也跟着附和起来,说道:“听闻春珂没能留住孩子,姐姐倒是厉害,转眼间就给姐夫添了四五个小娘。”说罢,还顺带嘲讽了几句。
墨兰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向来争强好胜,哪能这般轻易咽下这口气,自然要奋起反击。刚要张口反驳,明兰眼尖,瞧出气氛不对,忙出声说道:“哎呀,外城庄子新添了一处温泉,要不咱们去泡泡,也好放松放松。”这一句话,巧妙地将墨兰即将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如兰一脸无奈,苦笑着称:“不巧,我今儿来了月事,实在不便去。”
王若弗见话题被岔开,却并未就此作罢,转而又将话题引向别处,笑着对明兰说道:“明兰啊,你平日里多请康姨妈去你府上坐坐。她与小秦氏素来交好,若是你和廷烨与小秦氏婆媳间有什么磕绊,康姨妈说不定还能从中调和一二呢。”
盛老太太轻咳一声,目光落在墨兰身上,缓缓说道:“墨兰,你去前头见见你爹爹,有些话,想必他也想与你说。”墨兰听闻,心中一动,想着若能拉着如兰和明兰一同前去,也好有个伴儿,壮壮声势。于是,她忙不迭地伸手去拉两人的衣袖,嘴里说道:“妹妹们,咱们一同去吧。”然而,如兰和明兰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未搭理她,各自忙着自己手头的事。
见此情景,墨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颇为尴尬。这时,盛老太太又将目光转向明兰,说道:“明兰啊,你去前头看看操办席面的情况如何了,可别出了什么岔子。”明兰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去。
待墨兰和明兰都相继离开后,屋内只剩下盛老太太、王大娘子和如兰三人。盛老太太神色一正,缓缓开口道:“若弗啊,不要怪我多嘴,我实在看不上康姨妈,所以向来不让她来这儿请安。往后啊,你也少与她来往。”
王大娘子听闻,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她虽嘴上没出言反驳,可心里却暗自腹诽,觉得盛老太太这话实在没道理。康姨妈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亲姐姐,血浓于水,哪能说断就断。
如兰见气氛有些尴尬,赶忙为王大娘子找个台阶下,转移话题说道:“母亲,我在文家,婆婆老是刁难我。您说,要是康姨妈能多去我那儿,说不定还能帮我震震她呢。”
盛老太太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慈爱却又带着几分郑重,看向如兰缓缓说道:“如兰啊,在婆家,你要多站在你婆婆的角度思量思量,毕竟她是长辈。但倘若她实在不知好歹,丝毫不领你的情,那也别怕,咱们盛家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言罢,她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你们母女俩先去吃饭吧,我也乏了,想歇下了。”
王若弗和如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着盛老太太躺好,掖好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前往饭厅。
此时,在前厅的席面上,梁晗正与盛紘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朝堂上的诸多事宜,气氛热烈而融洽。就在这时,墨兰突然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她微微欠身,眼中满是恳切之色,轻声说道:“爹爹,过几日便是娘亲的冥诞了。女儿想着,爹爹能否为母亲做一场法事,也好让娘亲在天之灵得以安息。再者,女儿还想恳请爹爹,将娘亲的牌位挪到玉清观,女儿也能时常去看她。”
盛紘听闻墨兰之言,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双唇紧闭,陷入了深深的缄默之中。王若弗在一旁,心中犹如燃起一团怒火,暗自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墨兰:“给那个狐媚子林贱人立牌位,亏她想得出来!”
就在此时,梁晗摆出一副大家族的派头,胸脯一挺,打定主意要给墨兰撑腰。他神色笃定,毫不犹豫地就定下了做法事的日子,而后目光看向盛紘。盛紘心中稍作犹豫,就欣然答应了此事。王大娘子见状,原本已到嘴边的话,硬是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嘴,眼神中满是愤懑。
明兰听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满之情。她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决定点醒盛紘,说道:“爹爹,卫小娘的牌位也在玉清观。”梁晗不明就里,不假思索地接过话茬,笑着说道:“这不正好有个伴么。”明兰却一脸严肃,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还是不必了,有些人,不配与卫小娘做伴。”
盛紘见气氛有些僵持,试图再次开口从中说和。然而,明兰心意已决,不等盛紘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道:“爹爹,此事无需再说。”盛紘被这般打断,脸上不禁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心中隐隐有些不爽。
墨兰见势,立刻施展起她那哭哭啼啼的小女人做派,双眼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竟作势要给明兰跪下来。梁晗见状,赶忙伸手扶起墨兰,满脸心疼,紧接着为墨兰抱不平道:“哪有姐姐给妹妹下跪的道理?这成何体统!”
明兰听梁晗如此偏袒墨兰,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她气得脸色涨红,陡然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摔在桌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后,她眼含怒意,直视着梁晗与墨兰,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一个杀人凶手,配在死人面前站着!”
盛紘听了这话,一脸疑惑,不禁开口询问:“这从何说起?”当明兰面色凝重,缓缓说出当年林噙霜害死卫小娘的实情后,盛紘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大声说道:“胡说!林噙霜向来娇柔温婉,怎么可能做出那般伤天害理之事!”
明兰此刻全然没了往日那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她挺直脊梁,目光坚定地与盛紘据理力争。盛紘见她这般,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燃烧得更旺,可终究还是强压着怒火,先行挥手赶走了周围的下人。
在寿安堂,盛老太太听闻盛明兰和盛紘竟吵了起来,心中一紧,赶忙让人搀扶着匆匆赶过去。老太太心里清楚,明兰平日里性格温顺,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可唯独只要一提起林噙霜,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恨意仿佛能将人吞噬。本来明兰是愿意与墨兰和和气气相处的,可墨兰偏要撕开那层遮羞布,故意恶心明兰,也难怪明兰会发这么大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