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顾廷烨迈着沉稳却又略显沉重的步伐,向前踏出一步,为顾家三子向官家赵祯求情。他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官家,顾廷煜已然西去,如今顾家上下,只剩些老弱病残之人。小秦氏苦苦哀求,微臣实在于心不忍,故而不得不为顾家三子说情。”
话音刚落,齐衡神色严肃地站了出来,毫不犹豫地表示反对。然而,顾廷烨并未退缩,反而态度坚决地说道:“倘若这三人需受刑罚,若是杖责,五十板子我愿替他们承受三十;若是流放之刑,我愿自降爵位等级,以此相抵。”
赵祯听闻此言,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此事,朕会酌情考虑。”言罢,便宣布退朝。
退朝之后,赵宗实怒气冲冲地派人将顾廷烨召至王爷府。一见到顾廷烨,赵宗实便如火山爆发一般,将顾廷烨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初不是已然说好,让你不要参与此事吗?即便你有心求情,也该私下里前往官家处陈情。如今可好,你当着满朝大臣的面提出此事,叫官家如何决断?是该答应你,还是拒绝你?”
顾廷烨赶忙躬身请罪,一脸诚恳地解释道:“王爷,微臣之所以当着大臣们的面求情,实是为王爷考虑啊。微臣深知,若私下向官家求情,王爷定会陷入两难之境。如此这般,反倒让王爷不好做人。”
赵宗实听了顾廷烨这番解释,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无奈之下,他长叹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本王答应你,会去找官家为顾家三子求情。”顾廷烨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赶忙谢过赵宗实,这才欢欢喜喜地离开了王爷府。
刘侧妃在王府外静候,直至亲眼瞧见顾廷烨离去的身影,这才款步踏入屋内。她嘴角挂着一丝不阴不阳的笑意,话语中满是挑剔与指责:“哼,瞧顾廷烨那副做派,简直自大狂妄到了极点,如此公然行事,怕是有结党营私之嫌呐。”赵宗实本就因顾廷烨朝堂求情一事心烦意乱,听闻刘侧妃这番言论,顿时怒从心头起,脸色一沉,指着门外,大声呵斥道:“够了!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出去!”刘侧妃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一哆嗦,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得悻悻地转身离开。
顾廷炜一出狱,小秦氏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紧紧拉住他的手,满脸心疼之色溢于言表,口中念念有词:“儿啊,你这遭罪可真是冤枉。都是齐衡与顾廷烨他俩斗气,胡乱作为,才连累了你啊。”与此同时,五房的顾廷狄也被释放出来。然而,四房的顾廷炳就没这般幸运,终究还是被判了流放之刑。
齐衡与申氏听闻顾廷煜离世的消息后,来到顾府灵堂之上,神情肃穆地进行祭拜。仪式结束后,二人便告辞离去。齐衡在灵堂内外寻觅一番,却始终未曾见到明兰与顾廷烨的身影。
此时,齐衡正坐在马车之中,目光透过车窗,望着沿途的风景,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处。忽然,他开口说道:“停车,我想下车,一路走回去。”马车缓缓停下,齐衡迈出车厢,漫步在街道之上。他心中清楚,官家原本并不想赦免顾家之人,此举意在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可顾廷烨在朝堂上这么一闹,官家终究还是得给他几分情面。只是,官家此番因人情而做出让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然是输了这一局。
申氏见齐衡宁愿下车步行,也不愿与她同乘一车,心中顿时醋意大发。她本就对明兰心存芥蒂,此刻更是忍不住将明兰牵扯进来,言语间满是酸意:“哼,瞧您这做派,难不成是因为刚才顾府没有见到那位顾大娘子么?”齐衡闻言,脸色瞬间一沉,目光严肃地看向申氏,冷冷说道:“这是朝堂之上的纷争,与妇人何干?切莫在此胡搅蛮缠。”申氏见齐衡动了怒,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识趣地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
这日,圣旨突临,顾廷烨费尽周折,终于为母亲白氏求来了诰命。消息传来,常嬷嬷激动得老泪纵横,径直跪在白氏的牌位前,泣不成声。多年来,白家因商籍身份备受轻视,如今,再也没有人敢小瞧他们了。明兰细细听完诰命旨意,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在她的追问下,顾廷烨无奈地将自己被赵宗实斥责的事情和盘托出。不过,赵宗实虽训斥了他一番,最终还是去官家那里帮忙求了情。毕竟,白氏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脱离商籍,为了达成母亲的遗愿,顾廷烨觉得,即便因此遭受斥责,也并无所谓。
顾廷烨承袭了侯爵之位,明兰也随之被封了五品宜人诰命。当明兰双手捧着圣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她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这般年纪便获此殊荣,实在是太过意外。想那先秦大娘子,还是过世之后才被追封的诰命,就连小秦氏,也是前些日子才刚刚得到诰命。正当二人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时,顾家的下人前来通报,称顾家有人来访。
四叔叔和四婶婶哭哭啼啼地送别了被判流放的顾廷炳。满顾家几乎都得到了恩赦,唯独顾廷炳落得如此下场。可这两口子却丝毫不念顾廷烨的恩情,反而固执地认为是顾廷烨故意针对他们的儿子。他们哪里能想到,若不是顾廷烨从中周旋,整个顾家恐怕都要被这场风波牵连,面临更为严峻的局面,于是四叔叫齐人,就来到了顾府。
在顾府那宽敞的正厅之中,气氛显得格外诡异而紧张。五房之人,明明因顾廷烨的周旋得了不少好处,此刻却得了便宜还卖乖,竟堂而皇之地指责顾廷烨,称他不该任由顾廷炳被判处流放之刑。那语气,仿佛顾廷炳的遭遇全是顾廷烨一手造成的。
这时,小秦氏假意站出来,装模作样地替顾廷烨说话:“诸位,廷烨想必也是有苦衷的,大家莫要再这般指责了。”然而,她那虚情假意的模样,哪里能逃过顾廷烨的眼睛。顾廷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调侃道:“姨母这演技,不去南曲班子唱戏可真是可惜了。”
此言一出,五叔顿时沉不住气,赶忙出言护着小秦氏:“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能如此对长辈说话。”小秦氏见有人撑腰,更是顺势而下,哭得愈发伤心起来,那哭声,仿佛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廷烨岂会怕他们这一套,只见他言辞犀利,三两句话便将众人羞辱了一番。他的话语犹如一把把利刃,直戳众人的要害。四叔被气得脸色铁青,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伴随着茶杯破碎的脆响,正厅内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小秦氏见势,哭得更是大声,作势就要起身离开。明兰见状,心中无奈,赶忙上前劝解,试图缓和这紧张到极点的气氛。可顾廷烨已然听不下去,怒火上头,竟也随手摔了一件东西,发出一声巨响。然而,下一秒,他却陡然一转怒态,瞬间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模样,只是话语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之意:“诸位既如此不满,那便请回吧,莫要在此扰了我和明兰的清净。”
小秦氏见顾廷烨如此态度,哭得更大声了,仿佛要将这府邸都掀翻一般。五房众人见势不妙,也不再僵持,拔腿就走。
顾廷炜原本满心指望着能借着这次机会,向顾廷烨为自己谋个差事,可眼下闹了这么一出,他也知道此事怕是没戏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出了顾府,小秦氏依旧余怒未消,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心中对顾廷烨的恨意如熊熊烈火般燃烧,恨不能将顾廷烨骂个狗血淋头。在她心里,一直固执地认为这侯爵之位本就该是顾廷炜的。
可顾廷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心里清楚得很,虽然自己也想袭爵,但按照规矩,怎么也轮不到他。小秦氏见顾廷炜这般态度,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恶狠狠地说道:“哼,反正想要顾廷烨死的人也不只我一个,他日后总会露出破绽,到时候有他好看的!”
顾廷炜听闻母亲这般言论,只觉得十分无语,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也不再理会母亲,直接下了牛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幕悄然降临,华灯初上,顾府内一片静谧。顾廷烨坐在一旁,回想起白日里小秦氏的种种行径,忍不住咬着牙,低声吐槽起来:“今日小秦氏那副嘴脸,真是让人作呕,明明心里恨得我牙痒痒,还非得装出一副为我说话的样子。”然而,此时的明兰正全神贯注地核算着账目,手中的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只是随意“嗯”了几声,并未过多搭理顾廷烨。
顾廷烨见明兰对自己的吐槽兴致缺缺,却又不肯就此罢休,转而纠结起称呼的问题。他一脸执拗地对明兰说道:“明兰,以后不许叫我官人,更不许叫我二叔,你得叫我二郎。”明兰正专注于算账,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依旧低头忙碌着,随口敷衍道:“知道啦。”
顾廷烨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见明兰如此敷衍,干脆凑到她身边,继续纠缠:“不行,你得现在就叫我二郎。”明兰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暂时放下手中的账本,抬起头来,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非得纠结个称呼做什么。”
话虽如此,明兰还是想起了关于和小秦氏的关系,以及对侯府布局的一些想法,便说道:“我心里自有打算,你看啊,顾府和侯府本就相邻,如今若能把中间打通,建成一座花园,那咱们的日子便还是和以前一样,既能享受宁静,又能兼顾家族事务。”
顾廷烨对这些话似乎并不感兴趣,依旧紧紧盯着明兰,不依不饶地重复着:“别管那些,你先叫我二郎。”明兰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看他那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只好一个字一个字,慢悠悠地蹦出来:“二……郎。”
这一声“二郎”,语调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娇嗔与无奈。顾廷烨听到后,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明兰看着他那副孩子气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屋内充满了两人欢快的笑声,驱散了白日里因小秦氏带来的些许阴霾。
在清幽的玉清观中,静谧的氛围笼罩着每一处角落。小秦氏悄然与身边的妈妈互换了身份,她神色略显焦急,时不时张望着,似乎在殷切等待着什么人。这时,一个卖香的人缓缓走来,此人自称姓白,一脸神秘地表示,想要向她举荐一个人。原来,那白家大郎一直对家族财产念念不忘,处心积虑想要夺回,而此次带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朱曼娘。
次日清晨,晨曦微露,柔和的光线洒在顾府门前。明兰细心地为顾廷烨整理着衣装,温柔地送他上朝。就在此时,小秦氏突然现身,声称自己也要去上香,想与他们一同前往。众人刚走出没几步,只见一个身影如疾风般冲了出来,“扑通”一声,朱曼娘直直地跪在了顾廷烨的马前。
小秦氏见状,立刻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对着明兰口口声声地劝道:“明兰啊,你可一定要放大些肚量。这等事,若是处理不好,难免会落下个善妒的名声,这于你、于咱们侯府,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啊。”明兰心中明白小秦氏的算计,岂会轻易接她这话。只见她不慌不忙,巧妙地搬出顾偃开,说道:“此事若公公在世,恐怕也不会任由这般随意处置。”然而,小秦氏依旧不依不饶,坚持让明兰收了朱曼娘,仿佛她真的在为明兰着想一般。
明兰懒得再理会小秦氏的胡搅蛮缠,目光冷冷地看向朱曼娘,平静地说道:“你既来了,那就把昌哥儿叫来,我可以把他放在房里好生养着。”朱曼娘却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缓缓说道:“当年我去求余嫣然,其实是怀有私心的。”小秦氏在一旁听得急切,赶忙添油加醋,企图将局面搅得更乱。
顾廷烨实在看不下去这闹剧,转头对着石头使了个眼色,沉着声音说道:“石头,送客!”石头心领神会,立刻上前请小秦氏离开。小秦氏虽满心不甘,但也只能在众人的注视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