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围着几座秃山,荒得连野狗都嫌。”
“所以,他们就在这儿安了家,搭了房子,种了地,慢慢成了村子。”
话音刚落——
整个现场炸了。
“啥??”
“你说啥??以前没禁地??”
“那现在这玩意儿是自己冒出来的??”
“那些鬼东西,怎么没一上来就把村子灭了??”
“还有——你们看,这村子,是不是正好在禁地正中间??”
没人说话了。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他们下意识地四下张望。
没去深林里探,没走完禁地全程。
可凭脚步丈量,他们已经走到最里头了。
而这村子——
就坐落在正中央。
像被什么人,用刀刻出来一样,不偏不倚。
不可能是巧合。
一种毛骨悚然的念头,悄悄钻进每个人脑子里。
禁地……是围着村子长的?
不是围住鬼,是围住人?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一路爬到天灵盖。
陈子龙往后猛退三步,眼神死死锁在祠堂上——那块斑驳的石碑,那只趴着的石龟,还有……那些蹲在门口、一言不发的村民。
他盯着他们,像在看一群……活祭品。
深吸一口气,他走到方汉青身边,死死盯着他的脸。
方汉青的表情,终于动了。
前头那些事,再离奇,他都能硬撑着不动声色。
因为早有猜测。
可现在——
他嘴唇微微发抖。
禁地……不是为养鬼?
不是为藏邪?
而是……专门为了困住这个村子??
为什么?
为什么一群普通人,值得用上万只邪祟围成这么大一座牢笼?
为什么这么多年,一个鬼都没闯进来?
为什么……他们不杀人?
除非——
方汉青眼睛猛地一睁。
他缓缓扫过那些村民,目光却越飘越远,最终落在村子中心那棵老槐树上。
“不对。”
他喉咙发紧,声音压得极低。
“这禁地的目标……根本不是人。”
“是这村子里,有什么东西……”
“东西……被藏着了。”
他浑身发冷,脑子里像被雷劈过一遍。
禁地,不是鬼窝。
它是个监狱。
一个专门用来锁住村子,锁住某样东西的……
活棺材。
可……锁了几百年?
那些邪祟为啥没动手?
它们不是疯了么?为什么忍得住??
越想,越觉得这事像在走钢丝——
一边是真相,一边是深渊。
方汉青咽了口唾沫,手心全是汗。
他不是怕死。
他是怕——真相太重,他扛不住。
陈子龙站在他旁边,张着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他脑仁嗡嗡响,只知道一件事:
这村子,不对劲。
凤庆和宋岚清对视一眼,脸色比纸还白。
他们懂了。
但宁可不懂。
鄣风这时蹲下身,随手拍掉手上的泥,走到方汉青面前,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气:
“石碑上写的,就这么多。”
“底下还有一点小字,可能是当年迁来的路线,或者为啥选这儿落脚。”
“可惜……风吹雨打太狠,字都磨没了。”
他说完,转头又跟陈子龙复述了一遍。
方汉青点头:“谢了,鄣风。”
“不值当。”鄣风摆摆手,默默退到凤庆身后,又成了一尊雕像。
陈子龙吞了吞口水,声音发颤:
“方天师……你……你真没点想法?”
方汉青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想法?有啊。
可我现在,真怕一开口,就把咱所有人都送进去了。”
他顿了顿,低声说:
“让大伙儿……原地歇会儿。”
“我们……都需要冷静。”
没人反驳。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接下来每一步,都可能踩进地狱的门槛。
而刚才那句话,不是疑问。
是墓志铭。
他们得好好缓一缓,这信息量太大了。
陈子龙立马点头:“成!方天师,我马上办!”话音没落,他转身就喊:“吴山!邬牛!过来!带人先出去,找个空地,都冷静冷静!”
一群异能者被领出祠堂,闹哄哄的人声一散,整座老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风从瓦缝里钻过的声音。
村民们盯着鄣风,眼神里全都是问号。
可看他们俩的站位、语气,谁都知道——方汉青才是主心骨。
有人壮着胆子开口:“方天师……刚才你们说的那些,不是瞎编的吧?”
方汉青没卖关子,直接点头:“真话,一个字都不掺假。”
村里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像刚从梦里醒过来——一辈子窝在这小山沟里,以为天就这么大,地就这么厚,结果忽然有人告诉他们:你们祖上,是活过末日的人。
这感觉,比半夜摸到家里多了一具尸体还瘆人。
方汉青补了一句:“不光是幸存者,你们是当年那些人,亲手留下的一脉根苗。”
他顿了顿,语气缓了点:“我知道这事儿猛,我们都还在抖。
你们先别急,先散开,歇一歇。
等我们理清楚头绪,再找村长细聊,行不?”
村长懂了,点点头:“行,你们先歇着,我们去烧点热汤、蒸点馍,一会儿送过来。”
人群陆续退出后院,院子里只剩方汉青、陈子龙、凤庆、宋岚清,还有——那只一直没吭声的白毛幽冥猎鹰。
它没动,也没叫,可两只眼睛,死死钉在院角那棵老树上。
树皮斑驳,枝干盘虬,比村口的磨盘还粗,枝叶却还绿得透亮,像是从来不怕年岁。
方汉青早就知道这棵树,但没深想。
村长说,祖上种的,打他爷爷记事起,树就在了。
可这会儿,白毛幽冥猎鹰忽然挪了两步,停到方汉青旁边,声音压得低沉:“你刚才说,禁地是冲着村子来的?”
没称主人,也没客套,就一句直问。
方汉青没介意:“对,咋了?”
“这棵树,有毛病。”猎鹰吐出一句。
方汉青一愣:“哪不对?”
“你看它。”猎鹰抬了抬下巴。
方汉青顺着方向转头,盯上那棵树。
没见啥稀奇。
但……它太粗了。
外面林子里的大树,长得高,可哪有这么厚的树干?像埋在土里的柱子,根扎得比老祠堂的梁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