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看着远去的车灯，面上还能勉强稳住，心里却翻起了些许浪花。
她没想过劳伦斯会这么和善。
豪门子弟是什么样子她只能凭空想象，但无论如何不该这么平易近人吧？
如果劳伦斯真是洛克菲勒家的人，对国人又没有歧视，又这样随和，她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
鹿悠悠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余晴天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至于李明月……
不知道这姑娘在斯坦福到底学了些什么，说到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李明月选择什么样的人生与她无关。
鹿悠悠上楼之后李明月更沉默了。
余晴天不是真的傻，也看出来李明月不对劲了，不过以一般人“贫瘠”的想象力，不可能想到李明月志向这么远大。
怎么才能进一步接触呢？
李明月想了很久，久到余晴天一篇小论文都结尾了，她手里的书都没翻几页。
劳伦斯说明天见，那就是明天还会来接鹿悠悠？
上午还是下午，难道要逃课去守？
李明月终究不敢旷课，前程未定，好好学习是她最后的出路。
第二天她坐立不安地在教室待了一上午，下了课立刻往宿舍那边赶。
只能中午和晚上去碰碰运气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李明月也知道这种事急不来。
她饭也来不及吃，走到一半生怕错过，直接跑起来。
气喘吁吁到了宿舍楼附近，她找个能看清来路的长凳，先埋头整理衣服。
等了一小时还不见人，李明月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舍得走。
看了眼不远处塔楼上的钟，还有半小时就要开课了，她最多还能待一刻钟。
李明月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她要走的时候昨晚见过的那辆车缓缓驶来。
她紧张地清清嗓子，又检查了一遍衣领袖口，想了想又从包里拿出本书抱在手里。
车停了，李明月装作不经意地路过。
“嗨！”李明月用惊喜的笑掩饰紧张，“好巧啊，你来找鹿悠悠同学吗？”
劳伦斯转过头就看到一张紧绷的笑脸。
“是，我来找Lu。”
李明月喉头一紧，总觉得现在的劳伦斯和昨晚看到的不太一样。
劳伦斯再怎么醉心学术，出身决定了他的眼力，在他眼中李明月犹如一张白纸。
即便昨天看不清，今天再见他也察觉出了她的隐约心思。
一个人坐在车里，一个人站在车外，来之前李明月幻想着，以劳伦斯的和善，不管她说什么，至少话不会落在地上。
可是现在，劳伦斯嘴角的笑容没有分毫减少，但李明月再也不能从中看出昨晚的平易近人。
面前的人仿佛呆住了，劳伦斯却不准备再和她多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要开车门了。”
“啊？哦哦……”李明月的脸腾一下红了，触电似的退了一步。
眼见着劳伦斯要走，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喊了他一声：“洛克菲勒先生……”
劳伦斯转头，脸上带着再标准不过的笑：“不好意思，失陪了。”
李明月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没过几秒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拦在她面前。
“小姐，请留步。”
李明月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一张被墨镜遮了大半的脸，还有被肌肉撑得满满当当的衣袖。
自从上次在纽约发病急救，劳伦斯去哪里都有人跟着，保镖和助理一般不会出现，除非遇到突发情况。
李明月当然算不上威胁，但拦住雇主不想见的人也是助理的工作之一。
李明月惊呆了，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是……保镖？
她来美国这么久从没见过私人保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惊惧、莫名、丢人……好多种情绪交织，让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劳伦斯并没有走远，就站在宿舍门口出来就能看到的地方，她和他之间不过隔了十米，却仿佛隔着一个银河系。
冷冰冰的现实让她难堪至极，李明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劳伦斯的声音，正在和鹿悠悠说话，他的语调仿佛又回到了昨晚的和煦。
宛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李明月终于意识到，若不是因为鹿悠悠，她连同劳伦斯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鹿悠悠刚下楼就看见了李明月，她没有提，劳伦斯自然也不会提。
哪怕不经手家族生意，他也只是众多继承人之一，这样的“有心人”劳伦斯从小见过许多，李明月的浅显心思于他而言连插曲都算不上。
而另一边，李明月埋头冲向教学楼，直到开始上课她的心也没能平静下来。
丢脸的碰壁并没有浇熄她心头那团火，凭什么她要当被拦住的那个，这条路走不通，她才更要出人头地！
*
访问团的行程顺利结束，顾清野也随队回到了国内。
除了鹿悠悠捐的水月观音像，顾清野还带回来两个相当有分量的手提箱。
这是鹿悠悠让他带回来的“阶段性成果”，不止有五〇七所要的东西，清大需要的资料也在里面。
学术资料暂且不论，光是潜水服项目就有很大的惊喜。
鹿悠悠之前研制的潜水服是轻型装备，适用于40米左右的深度，这次顾清野带回来的2.0版本是属于重型，可以在60米以上的深度做业。
不止如此，鹿悠悠还画了水下推进器的图纸，包括其他一些海里适用的单兵作战装备。
有些是她用写轮眼copy的，有些是借着国外的由头从别墅书房里搬运来的，再结合现有的生产力水平归纳总结一下，便有了这份三十厘米厚的资料。
五〇七所如获至宝，总参作为他们的上级主管单位，顾伯淮自然也知道了鹿悠悠的卓越贡献。
顾清野被顾伯淮叫去的时候还以为资料出了什么纰漏。
“报告。”
“清野，进来坐。”
顾清野走进去，坐下来也脊背挺直，仿佛对面坐着的只是咅阝队领导。
顾伯淮无奈道：“这会儿已经下班了，你放松一些没事，而且今天找你来也不是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