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之上,德拉克的白发如同一簇濒死却未灭的火焰,在弥漫着硫磺气息的风中狂乱飞舞。这早已不是她首次挣脱 “父亲” 所编织的枷锁 —— 从切尔诺伯格阴暗的矿坑到龙门巍峨的城墙,那双曾被滚烫熔岩灼伤的手掌,早已在无数次的自我拉扯中,磨砺出嶙峋的骨节。
感染者的领袖......?
我从来都不是。
他教育给自己的一切都是他的阴谋。而阴谋是赤裸裸的表达。
即使她知道这一切,但她还是没能阻止自己。
在她憎恨那些她无法忍受的事情之前,她首先......
憎恨自己。
我失败了。我陷入了你的陷阱。更可恨的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
但是,即使如此——!
你也不能嘲弄我的同胞。
你怎配嘲弄我那些......至死都不曾低头的同胞!!
我和你的区别,就在于你的“爱”......只不过是牺牲。
博卓卡斯替先生,叶莲娜,小伊诺,小萨沙,不爱说话的柳德米拉,亲切的亚历克斯,阿丽娜......
我怎配嘲笑他们?
我怎配嘲笑我挣扎着活下去的感染者同胞们?
焦土之上,“塔露拉” 突然剧烈颤抖着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攥住头发,仿佛要将脑中的异物生生拽出。她的喉间迸发出混杂着痛苦与愤怒的低吼,鎏金纹路的皮肤下,青黑色的蛇形脉络与银白色的光流正疯狂冲撞、绞杀。
“够了。到这里就可以了。我已经不再是你了,科西切。我和你是不同的......我不是另一条黑蛇。”
猩红瞳孔里翻涌的暴戾逐渐被银辉取代,那些曾焚烧一切的烈焰,此刻在她意识深处凝聚成冷静的锋芒。
“我也许像个科西切......但我不是另一条黑蛇。你的诅咒必须在今天断绝。”
她猛地掐住自己的脖颈,将一截探出头的黑蛇信子狠狠捏碎,指缝间渗出的黑血瞬间被银白色的光芒灼烧成灰烬。
“......我的仇恨已经杀了太多人了。你休想再用仇恨去煽动我哪怕一分。呵,科西切,你所承载的你那无数代的仇怨和故事......在我这一代就会结束。”
当最后一丝猩红褪去,她抬起头,瞳孔已如极地的冰川般澄澈。指尖燃起的火焰不再是毁灭的业火,而是带着青草与泥土气息的微光。
“你说你是种子,你是藤蔓,你是参天大树......没关系,科西切。我可是火。”
火焰顺着她的手臂攀升,将黑蛇盘踞的纹路一一焚毁。
“是那些在矿场中挣扎的同胞,是雪原上追逐阳光的灵魂,教会了我火焰真正的意义。”
突然,她的面容痛苦地扭曲起来,另一个沙哑而充满蛊惑的声音从她胸腔深处传出。
“是我教会你如何使用力量!”
但这声音很快被银白的火焰吞噬,她紧握双拳,任由火焰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你教我的是毁灭,而他们教我的是希望 —— 即使燃尽自己,也要为后来者照亮道路。”
当银白色的火焰裹挟着源石结晶冲天而起时,她的身影在光焰中若隐若现。那些被黑蛇篡改的记忆碎片如流星般脱落,露出底下伤痕累累却依旧挺拔的脊梁。
“你的根扎在仇恨的腐土里,而我燃烧的,是所有被奴役同胞的希望。这把火,会将你我的孽缘,连同你赖以生存的黑暗,一同烧成孕育新生的土壤!”
焦土之上腾起的黑雾突然炸裂出刺耳的尖啸,黑蛇盘绕在 “塔露拉” 脊柱上的躯体如弓弦般绷紧,青黑色鳞片摩擦间迸溅出幽蓝火花。
“居然......居然!你想反对我?你怎么能——我怎么可能让你从我的尖牙中逃走?”
“不是因为阴谋破产而气恼,而是因为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这个人而恼怒吗?”
陈的玄色警服猎猎翻飞,赤霄剑在掌心旋出冷冽剑花,剑脊符文如醒龙怒睁。
“比起诡计败露,更让你躁动的,是终于明白自己从未真正驯服过她的意志吧?”
黑蛇猛地甩动蛇尾,将 “塔露拉” 的身躯掀得踉跄,猩红竖瞳在陈脸上灼烧出焦痕。
“控制?她的血脉里流淌着我的毒!我即是她,她即是 ——”
“住口!”
陈的长靴狠狠碾碎脚下源石结晶,碎裂声混着龙威轰然炸响。
“德拉克的骨血里从没有你这种靠啃食他人灵魂苟活的蛆虫!魏彦吾纵是将女儿困于龙门,也会以龙鳞为她铺就坦途 —— 哪像你,只配在阴沟里编织见不得光的罗网!”
“陈小姐!”
阿米娅掌心的源石光盾骤然明灭,耳朵因急切而剧烈颤动。
“那个话可不能......不能让斐迪亚干员们听见!”
“无妨。”
陈抬手打断,指尖划过剑柄符文,蓝光在瞳孔中碎成星屑。
“我也曾经有个蛇上司,她可是个心口如一的人......不打紧。”
她猛然欺身而上,赤霄剑擦着 “塔露拉” 耳畔劈落,剑气将黑蛇探来的信子斩作两截。剑刃挑起 “塔露拉” 下颌时,逼得黑蛇在她眼底疯狂翻涌。
“但是你,科西切,你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不配。”
陈的声线冷如极北寒冰,剑尖抵住 “塔露拉” 喉间蛇形纹路。
“你不配占据我姐姐的身体。你不配去发动一场战争。甚至,你根本配不上你所说的你的经历。”
当赤霄剑的寒光映出黑蛇惊骇的竖瞳时,陈的话语裹挟着雷霆之力炸开。
“现在,从她的血管、骨髓、记忆里 —— 滚出去。别逼我用这把斩过炎魔的剑,把你腐烂的野心从德拉克的血肉里剜出来晒成齑粉!”
焦土之下传来机械齿轮碾轧骨骼的声响,黑蛇盘绕在塔露拉肩胛骨的躯体突然迸出幽蓝火花,鳞片缝隙渗出的电解液在地面蚀出青烟。
\"以为困住我这缕残魂就能停下核心城的运转?乌萨斯的战争机器从来不需要心脏 ——\"
\"你在亵渎她的牺牲!\"
阿米娅的源石光盾轰然碎裂,飞溅的结晶颗粒在她发间凝成霜花。
\"塔露拉小姐的意志不该成为你阴谋的燃料!\"
黑蛇突然用塔露拉的手狠狠攥住她自己咽喉,指节深陷处暴起的青筋化作扭曲的蛇纹。
\"当这具躯壳像切尔诺伯格的废墟般崩塌,核心城的烈焰会把整片大地烧成焦土 —— 你们不过是掐灭了一支蜡烛,却挡不住燎原的野火!\"
\"她在你心里...... 到底算什么?\"
阿米娅的声音被硝烟呛得发颤,银灰色兽耳垂下的阴影里,泪珠砸在源石结晶上迸出细碎电光。
\"情感?\"
黑蛇发出金属刮擦般的狞笑,蛇信子舔过塔露拉渗血的唇角。
\"还在追索我的情感?混种的魔王......即使这是事实,你也没有把它说出来的资格!\"
它猛地甩动蛇尾,将塔露拉的身躯掼在断裂的石柱上,岩屑簌簌落在她白发间。
\"不过你说得对 —— 这片大地最不缺的就是新祭品。下一座移动城邦会碾过尸骸崛起,下一个被野心操控的傀儡会接过旗帜,甚至下一个 ' 塔露拉 ' 也会在血泊里诞生......\"
当嘶哑的笑声在硫磺雾中消散,塔露拉突然俯身抓起嵌着源石碎晶的断刃。刀刃划破空气时,她瞳孔里交织的猩红与银白突然爆发出刺目火光,断刃带着破风锐响刺向心脏。黑蛇的嘶吼穿透她的胸腔。
\"记住了塔露拉 —— 在这颗星球每个暗无天日的矿坑深处,都埋着我种下的诅咒!\"
血花即将溅落的刹那,一道金光撕裂浓烟。陈藏在袖中的符纸如振翅金蝶飞出,龙血符文在塔露拉后背炸开雷纹。白发德拉克的动作骤然定格,断刃停在距心脏半寸处,指缝间渗出的黑雾被符纸光芒灼成星点。当符纸的金光浸透她每一寸皮肤,她眼中翻涌的业火渐渐熄灭,像耗尽燃料的火炬般跪倒在尘埃里,发梢垂落的结晶轻轻震颤,抖落了附着在灵魂上的最后一丝暗影。
焦土上蒸腾的硫磺雾气尚未散尽,阿米娅踉跄着向前迈出半步,银灰色兽耳因急切而剧烈颤动。就在她指尖的源石微光即将触碰到塔露拉低垂的白发时,手腕突然被陈晖洁攥住 —— 染血的甲胄下,那只手的力道重得像要捏碎骨骼。
“别靠近!”
陈晖洁的赤霄剑横在两人之间,剑脊符文因警惕而明灭不定,剑尖直指塔露拉后心那片被符纸灼出的焦痕。
“我们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那条老蛇的诡计,不知道塔露拉是不是真的在脑海里除掉他了,还是说她真的对自己做的这些感到后悔了......”
她的目光扫过塔露拉垂落的指尖 —— 那里还捏着半截断刃,凝固的血珠在刃脊上折射出诡异的光。方才还在翻涌的黑雾已尽数退去,可德拉克战士苍白的侧脸上,那道从眼角蔓延至下颌的源石结晶纹路,却在寂静中泛着幽蓝的冷光,像一条随时可能苏醒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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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的印记?啊......这个是,族中代代相传的祭祀之印,是我们信奉的金色的神灵对族人的祝福。无颜的神灵庇佑我们,不论我们走到哪里,不论我们是否记得......
——蜜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