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的边缘徘徊,欧阳三峰沉浸在一片混沌未明的状态之中。
不知究竟从何时起,他的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声响。
那声音如自遥远的梦境深处悠悠飘来,起初极为微弱,如同微风轻拂过古老的风铃,发出的细碎声响。
又好似一层朦胧的薄纱,轻柔地笼罩着他尚未完全清醒的意识,一点一点地渗透进来,将他从如梦魇般的黑暗泥沼中缓缓拉扯而出。
欧阳三峰此时仍深陷于梦境与现实交织的迷茫囹圄,恍惚间竟以为自己是在阴森恐怖的地狱中挣扎着苏醒。
因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令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的恶梦,那梦境逼真得如同身临其境,每一个细节都如刀刻般清晰,令人不寒而栗。
在梦里,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却又充斥着黑暗气息的世界。
在股市那看似波澜壮阔实则暗流涌动的浪潮中,他疯狂地敛聚财富,堆积起了一座看似辉煌却沾满无数股民血泪的金山。
那些普通股民们,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炽热向往,满心憧憬地踏入股市这片看似充满机遇的战场,他们如同无畏的勇士,带着自己的积蓄与梦想,一心期盼能在这里掘得人生的第一桶金,从而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轨迹。
然而,残酷无情的现实却如同一记重若千钧的铁锤,毫不留情地将他们美好的梦想击得粉碎。
他们不仅未能实现财富的增长,反而在股市那跌宕起伏、变幻莫测的波涛中赔得倾家荡产,甚至血本无归,生活瞬间陷入了无尽的绝望深渊,犹如坠入黑暗的无底洞,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而他自己,在这场残酷至极的财富掠夺游戏中,竟沦为了那个冷酷无情、毫无人性的刽子手。
他利用背后大佬雄厚得超乎想象的资金优势,如同贪婪无度的收割机一般,在股市中疯狂地收割着股民们的希望与财富。
一笔笔财富,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江河,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囊中,最终竟累积成了令人咋舌、难以想象的数不清的亿。
在梦境那诡异荒诞的发展轨迹中,娜娜老板更是如同被命运的魔杖点化,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为了掌控千亿财富的超级巨擘,而他自己也顺理成章地跻身百亿富翁的行列,享受着财富带来的虚荣与荣耀。
然而,那些遭受重创、身心俱疲的股民们,心中燃烧着愤怒与不甘的熊熊火焰,他们不甘心就这样默默承受命运的无情捉弄。
于是,他们成群结队,如同愤怒的洪流,涌向阎罗王那阴森威严的殿堂去告状,渴望能在那里讨回一个公正的裁决。
很快,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牛鬼马面便如鬼魅般出现,强行将他拖入地狱审问。
最终,他被判打入十八层地狱,等待他的将是尝尽百般折磨之苦。
梦中那阴森恐怖的场景,凄厉悲惨的惨叫,以及无尽的痛苦煎熬,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将他紧紧淹没,
让他在睡梦中都忍不住瑟瑟发抖,呼吸急促,几乎喘不过气来,被一只无形的黑手死死扼住咽喉。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尽的恐惧彻底吞噬,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时,一个亲切而熟悉的呼唤声,如同一束刺破黑暗的耀眼光芒,猛地将他从地狱般的梦境深渊中拯救出来。
欧阳三峰缓缓地、艰难地睁开双眼,沉重的眼皮如有千斤重。
映入眼帘的便是干娘那和蔼慈祥的面容。
她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中满是慈爱与关切,在凝视着一件世间最珍贵、最无可替代的稀世珍宝,眼中的欣赏之情如同璀璨星辰般熠熠生辉,溢于言表。
欧阳三峰见状,像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电流瞬间击中,整个人如同弹簧般从床上猛地弹起,精神瞬间高度紧绷,如同惊弓之鸟。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慌张与恐惧,还未从方才那可怕的恶梦中完全挣脱出来,那恐惧的阴影依然紧紧缠绕着他。
他急切地问道:
“干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戴冬梅脸上挂着温柔和蔼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她轻轻举起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娇嫩的花蕊,摸了摸他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迷糊劲儿的脑袋,慈爱地笑眯眯道:
“还算早吗?”
“现在都下午两点多钟了,昨晚你究竟什么时候睡觉的啊?”
“看你这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是不是又沉浸在复盘研究股票里,一研究就到深夜,连睡觉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欧阳三峰脑子如同飞速运转的精密机器,瞬间思索起来。
转眼一想,连忙说道:
“没有,干娘,我是睡得太早了,昨晚十点就早早睡下了,今天天没亮的时候好像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到中午十二点想着小睡一会儿,没想到这一睡就着了,一直睡到现在你回来。”
在干娘面前,欧阳三峰极力想要展现出自己是一个生活规律、一切都正常有序的孩子。
他深知,昨晚那些纷繁复杂而又深刻的想法,早已如同深深扎根的树根,牢固地刻印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绝不能让干娘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波澜,以及那彻夜未眠的秘密,否则他担心会让干娘为他操心。
既然欧阳三峰这么说,戴冬梅便觉得没什么好再追问的了,于是说道:
“你快起床吧,跟我去吃饭去。”
欧阳三峰像个听话的乖孩子,立刻乖乖地照做,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他先是匆匆忙忙地奔向卫生间,脚步略显慌乱,想要尽快逃离这略显尴尬的氛围。
随后,他打开水龙头,水流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在诉说着他此刻略显复杂的心情。
他开始洗漱,镜子中的自己面色略显苍白,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疲惫。
戴冬梅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是太久没有见到他,一种深深的思念如同藤蔓般在心底悄然蔓延,疯狂生长。
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饱含思念的表情,那眼神中既有对他的疼爱,又似乎隐藏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情愫。
在这一瞬间,一个荒唐而又隐秘的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要是他能是自己的男人,那该多好啊。
在短暂的瞬间,她陷入了一个美好的幻想之中,时光能够倒流,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她想象着与他共度的美好时光,一起漫步在夕阳下,一起分享生活的喜怒哀乐。
可她很快清醒过来,残酷的现实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那不该有的幻想。
岁月不饶人啊,每个人都处在特定的年龄段,都有着各自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自己绝不能因为一时的情感冲动,而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否则那将成为自己一生都无法饶恕的罪孽。
这种自责和清醒,让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落寞,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默默告诉自己要克制这份情感。
欧阳三峰感觉自己因为睡了太久,脑子像是被一团厚重的迷雾紧紧包裹着,昏昏沉沉,思绪也变得迟缓起来,陷入一团乱麻之中,无法理清。
他迫切地想要洗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热水能够冲刷掉所有的疲惫,让他重新找回清晰的思维。
随着花洒被打开,哗哗的热水如细密的水帘般倾泻而下,淋到他头上,瞬间,一股温暖而舒适的感觉包裹他的全身,水流顺着他的身体滑落,也在冲刷着他内心的不安。
他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这片刻的放松,痛快地洗了起来,让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
“要我帮忙吗?”
不知何时,戴冬梅来到了门口,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轻声问。
欧阳三峰听到声音,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整个人猛地一震,如梦初醒。
他吓得急忙转身背对,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整个人像个被吓得丢了魂的狗熊,身体微微颤抖,提心吊胆地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像面对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他的心跳急剧加速,要跳出嗓子眼儿,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不需要,你想什么?”
欧阳三峰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很自然地拒绝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担心自己的异样表现会引起干娘的怀疑,更害怕这份微妙的情感被进一步放大。
戴冬梅见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
“看你这孩子,见到我吓成什么样,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她的语气带着调侃,试图缓解略显尴尬的气氛,让彼此都能放松一些。
但她心里也明白,刚刚那一瞬间的情感流露或许有些过于明显了。
欧阳三峰此时突然想到她还有个比自己大的女儿,心中猛地一紧。
他深知,一旦她们发现了某些不该有的情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女儿定会对自己怒目而视,甚至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举动,自己哪有那个胆子坦然面对呀。
这种恐惧如同阴影般笼罩着他,让他越发紧张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地更加紧绷。
“我洗澡,你到外面等一下。”
欧阳三峰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害怕,语气几乎是在哀求。
戴冬梅像是突然被什么有趣的想法击中,下意识地捂嘴,肩膀微微抖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大笑出来,可又硬生生地强忍。
随后,她轻咳一声,道:
“傻孩子,怕我吃了你不成,跟你说啊,我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件事说与你有关也无关。”
“是什么事?”
欧阳三峰原本就有些慌乱的心,瞬间被她这话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戴冬梅深深地凝视着他,片刻后,她带着一丝打听的意味,问:
“你觉得我还能嫁人吗?”
啊,干娘竟然想嫁人?
欧阳三峰听到这个问题,感觉就像自己的脑袋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思绪瞬间如同一团乱麻,千头万绪纠结在一起,理也理不清。
他心里快速地盘算着,干娘嫁人这件事,确实不好简单地评判。
一方面,干娘对自己恩重如山,从生活的点滴关怀到人生道路的指引,干娘给予他的实在太多,她的生活幸福与否,自己打心底里关心。
可另一方面,这终究是干娘的私人生活,是她个人的重大抉择,自己作为晚辈,似乎又不便过多地去干涉。
他的内心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停地犹豫和挣扎。
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为难的神色,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唇微微抿着。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说道:
“你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沉稳而坚定,向干娘许下一个庄重的承诺。
戴冬梅听到他这样的回答,点了点头,道:
“你洗吧,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她转身,脚步不紧不慢,缓缓地离开。
随着她的离开,脚步声越来越弱。
欧阳三峰听到声音渐渐消失,这才偷偷地转头往背后看一眼,确定她真的走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身体也不自觉地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