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和谢辉推着三轮到门口的时候，几个上货的人刚从里面出来。
“你说说，郑老大媳妇，可真是……”
“是呗，还是老二会做生意，郑老大是什么东西，二百块押金还嫌少？非要涨五十块，我看他们才是二百五！”
“咱们玉湖就是没有大饮料厂，要是有个像江城百乐那种的，还能轮到他们这么牛？”
“不过，我听说以前的宏达，好像又要开业了，换了个名字。”
秦峰和谢辉听见“宏达”两个字，互相对视了一眼。
“宏达”因为食品卫生问题，早就黄了，怎么可能又重新开业？
秦峰刚想上前拦住两个进货的人问个清楚，院门再次打开，郑老大刚跟一大家子吵完架，没好气地轰人。
“都堆在门口干啥呢？聊闲天去别地方！上完货赶紧走。”
两个进货的人还指望着卖饮料赚钱，根本得罪不起郑老大，赶紧推着车走了。
“对了，你是昨天宋老五领来的人吧？”
秦峰点头，“对，大哥，今天我们上五箱货。先试着卖卖。”
“今天押金涨了，250块。”郑老大给自己点了根烟，烟吐在秦峰和谢辉脸上，虽然个子不高，倒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才几个月，他们这生意已经赚了大几千了，除去打点的费用，也不少剩。
他们老郑家就是这村子的首富，原来瞧不起他的村长，村支书，现在看见他都点头哈腰。
“啊？250块？我钱没带够啊。”
秦峰心里暗骂，这二百块能不能拿回来还两说，今天还坐地起价，直接又涨了五十。
还脑子缺根弦，非要二百六十块都比二百五好听。
谢辉小声嘟囔了一句，“250，这不是骂人吗？”
郑老大将抽剩的大半根烟扔在地上，用脚拧了下：“嘿！就二百五，爱进不进，不进货就滚蛋！我们家货你想进还进不了呢。”
秦峰挡在谢辉前面，陪笑道：“哎呀，郑大哥，我小兄弟随口说的，您别往心里去。”
只有他们亲自上一批货，才能固定证据，指望着那些在这里进货的人跟着去报警，或者找工商根本就不现实。
人家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临门一脚，能忍则忍。
最重要的，还得套出来郑家兄弟到底有什么后台。
“哼，要不是看在你可怜，老子才不让你进货。滚进来吧！”
郑老大现在训进货的人，就像训三孙子，这些人都是靠他吃饭的，哪个敢说话？
谢辉听见对方这么说话，已经开始寻摸地上的砖头了。
敢这么跟峰哥说话？这就是活腻歪了。
但峰哥说要忍，他只能忍。
院子里和昨天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嘬水管的老太太换了一个更老的，看样子得有七八十岁。
“咳咳咳！”
可能是由于嘬得太猛，老太太咳嗽了半天。
噗——
假牙飞了出来，掉在了旁边的水桶里。
没牙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将假牙捡起来，用水管里的饮料冲了冲，
“哎呀，我这人就是爱干净，得好好冲冲。”
冲完，又放到了嘴里，自言自语道：“哎呦喂，这假牙真甜。”
谢辉昨天没来，只听峰哥学了一些，今天亲眼看见，加上回想起“宏达”的黑工经历，一阵反胃。
“呕——”
郑老大停下脚步，白了谢辉一眼，“哼，小伙子，事不少。”
郑老二今天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秦峰跟着进了堂屋交钱。
进货的钱，摞在桌子上，像个小山，虽然里面不少零钱，但看着也挺壮观。
不过，跟他们“百乐”比起来，这些实在太小儿科。
秦峰始终没有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盯着钱吃惊道，“妈呀，这么多钱，我的天。”
谢辉也跟着表演，“峰哥，这得多少钱？这辈子咱们都赚不到吧？”
郑老大很满意两人的反应，他二弟两口子说要把钱都放起来，他偏不。
他就是要让人看看他们家现在多有钱。
“别看了，好好干，说不定以后你们也能这么有钱。”
郑老大媳妇坐在椅子上等着收钱，“生人啊？交押金，250块，在这里签字。几箱来着？”
“给他们5箱。”
秦峰兜里还真没放那么多钱，讨价还价后，还是按照原来的二百块押金收的。
付了钱，秦峰和德子将五箱饮料搬上三轮车。
郑老大悠闲地在一旁抽着烟，又一笔钱进账。
工商所的王副科长说的果然没错，押金才是大头，现在光押金就已经收了一万来块。
想退押金，呵呵，进了口袋还想把钱拿回去？想得挺美。
郑老大发现秦峰一直看着自己，觉得对方好像有话想说，反正也没事，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你小子想说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啊。”
“其实，郑大哥，我就是怕摆摊儿的时候有人过来抓。”
“抓？谁敢抓？老子上面有人。”
除了狂，秦峰想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郑老大。
“我怕……”
“怕个屁，工商的来查，只要提我，没人敢抓你，要是有人敢抓，你就说认识王副科长。”
秦峰还以为套话有多难呢，人家实在太狂了，自己就抖露了出来。
“行行行，谢谢郑大哥了。”
郑老大突然来了兴致，没有让秦峰走的意思，接着滔滔不绝，
“我跟你说，小伙子，好好干，你看见我媳妇没？就是屋里那个胖娘们，再忍几个月，老子有点钱就把她换了。
你媳妇不是看不起你吗？你多赚钱，也把她换了。”
秦峰都当屁话听，换媳妇？开玩笑。
他死都不换。
“老子以后也开个饮料厂，规模也不用太大，像江城那个百乐就行。对了，听说百乐那个老板娘长得特好看。等老子有钱了就换那个娘们，听说可骚气了，是个小婊子……饮料厂发展起来，就是她跟人睡出来的……”
秦峰怒火中烧，说什么都不忍了，一拳挥了上去。
“你妈的！我叫你换媳妇！我叫你换媳妇！”
郑老大被打的又有些发懵，护着头后退，嘴里也叫骂着：“你他妈有病吧？！”
“你他妈有病！想换我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