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快步过去:“师叔,好巧。”
玉远舟停下脚步,看他表情带着几分不满,也知道是为何,但他也不是会心虚的人,直言道:“这什么表情,我可没刻意瞒着你,你又没问我。”
姜清哼了声,先一步跨过门去,赵粲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追了上去。
荼凌默默看一眼玉远舟,等姜清走远了才说:“公子好像有点生气,你离我远点儿,别连累了我。”
玉远舟哼哼了句:“无情。”
荼凌懒得理他,自行随着影七去后院停放马车,玉远舟也不追着他讨嫌,真把人惹生气了,还不是要他自己哄。
南弦子赶回京城,本来就是想和小徒弟一起过年的,谁知道永昌帝把人喊宫里去了,所以只好在初一那天晚上,去太子府用了晚膳,并未多留,给了压岁钱后就独自回来慕容翊这边。
还真不是他舍不得慕容翊,只是便宜徒弟重修功法,这段时日正是关键的时候,他还是看着点儿比较放心,万一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应对。
那天晚上,谢珩难得允许姜清喝点儿酒,然后他喝多了,也就忘记问师父,宅子的位置。
今日这才随着赵粲来,时辰尚早,慕容翊在院里练剑,南弦子素来随性,这会儿正躺在墙上看天。
赵粲一把拉住姜清,躲在门外看了许久。
姜清没好气地戳他脸颊:“花痴!”
赵粲啧了声,轻声道:“你也一样,别说我了。”
姜清哼了句:“殿下比他俊多了。”
赵粲没有反驳,更确切的说法是没有理会,一双眼亮晶晶的,专注盯着院中舞剑人。
南弦子早就察觉这两小子缩在门边了,这会儿轻轻翻过身去,落在两人身后,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出声:“啊哈——”
两人都吓得不轻,赵粲往前扑去,差点儿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好在姜清一手拽住他的腰带才将人稳住。
“师父!吓死人了。”姜清拍着胸口道。
南弦子笑眯眯地,曲着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下:“吓得就是你。”
姜清委屈摸一摸额头:“师父有了新徒弟,都不在意我了。”
一看他要闹,南弦子连忙轻声提醒道:“你师弟来了。”
姜清立刻正色,沉稳地站过身去,端着师兄的样儿:“师弟。”
可惜慕容翊一心都扑在赵粲身上:“没事吧?”
赵粲摇头:“还好有你师兄拉我呢。”
慕容翊顿了下,这才转过头拱手:“多谢师兄。”
姜清傲娇地哼了声,懒得理他。
玉远舟便是在这时过来的,看他们都站在院门口,不由疑惑:“站这儿做什么?”
慕容翊连忙收了剑,引着他们进屋去,又让人奉了茶来。
南弦子问:“怎么今日有空过来?”
他们不怎么出门去,成日待在家里,慕容翊现在也没怎么管事,千金阁都由慕容惜打理着,外头的消息都没送到他这儿来。
姜清忽然叹气:“我们是要辞行的。”
南弦子纳闷道:“辞行?”
“北戎举兵南下,围困雁回城,后日殿下率兵驰援,我们要同去。”姜清解释道。
气氛顿时沉重起来,慕容翊不解道:“北戎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南下,不合常理。”
这个时候刚开春,他们能有多少粮草?
北地冬日漫长,想必马都饿瘦了,根本不是南下的好时机。
北戎王有这么傻么?除非…… 他没有时间了。
具体的事情,姜清也没有多问,谢珩这两日都忙得很,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的,他们聊天的时间很少。
姜清自然也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去东问西问的,他只要跟着谢珩就行。
南弦子倒是不怎么担心,玄幽老头说得也没错,谢珩身负帝命,这样的人注定是要稳坐江山的。
北戎人这个时候来犯,倒也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还是个一统天下的契机。
他看了看姜清,语重心长地说:“你也该出去历练了,这是个好机会,师父不要求你建功立业,但你要找到自己的道心,知道自己为什么学剑,算是师父给你的任务。”
姜清似有所感,又不太明白,为什么学剑……师父传他剑术,他就学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玉远舟适时道:“师兄,你要求太多了,他想怎么着都行呗。”
南弦子微微蹙眉:“还说我惯着他,我看你也一样,我这才说一句,他阅历太浅,又安于现状,平白浪费一身天赋。”
“师父,我会努力的。”姜清乖乖点头。
其实不用师父说他也知道,自持天赋甚高,但是“伤仲永”的例子难道还少么?
他若无法精进,今生也就只能止步于此。
几人坐着说了许久的闲话,又在此用了午膳以后,姜清和赵粲才一同离去,玉远舟多留了一会儿。
南弦子幽幽叹息一声,慕容翊问道:“师父,可是担心?”
“称不上担心,只是感慨,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玉远舟笑了笑:“师兄应该是舍不得吧,怕他心如稚子,又怕他成长得太快。其实他都是快二十一岁的人了,若是寻常人家,孩子都能地上爬了。”
南弦子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师弟啊,出门在外,我徒弟可就交给你照顾了,他要是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玉远舟沉下嘴角,早知道他今日就不来了。
……
正月廿十,太子率五万大军亲征,浑厚的号角声响彻京城,天子携百官相送。
姜清化作他身边的随从,混在影卫里,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南弦子也来送他,特意交给他一个锦囊。
“若遇到困难,可以打开它,但是师父希望你不要轻易动用。”
姜清郑重地收下:“知道了。”
风兰秀和风云混在人群里,姜清骑在马背上,对着他们挥手。
大军向北而去,风兰秀合上双手:“长生天保佑。”
风云拉着她的手说:“我有预感,他们很快就会得胜归来的。”
“这是自然,那可是战神太子,顾皇后的血脉!”一旁路过的人,听见他的话,骄傲地附和。
风兰秀眼前又闪过了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她身着红衣,站在北风里,发带飘扬,没有寻常女子那样的珠翠配饰,却美得令万物失色。
美貌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她十四岁就上战场,七出雁回城,一度让北戎人闻之色变,既有血性又不失柔情,是风兰秀眼里,最完美的女子。
就连顾平,也要活在她的光芒之下。
“她叫顾意宁,我希望你们记住她的名字。”